离京城的街道,鸡鸣时便会有陆陆续续的早饭摊子或小摊子挂牌预备营业。
辰时最是热闹,这是第一个高潮。人拉车不停穿梭其间,烧饼包子老板较劲似的,一个比一个嗓门大,两个却也不比豆花老板,甜咸之争有时也会上演。
有时会歇一两时辰才会到午时高潮,通常则不会。
一开了张,热闹劲就散不了。
日正是一天的高潮,摩擦争端不少,但有衙役成队巡视,总也不过一会功夫,便又恢复喧闹。
酉时收街,还能赶上些打折。
有专门扫街的收拾卫生,高效有序。
虽是收了街,但一些青楼酒肆等有店面的总会延续到戌时左右。
亥时定昏,连鸡鸭之类都禁声,有士兵巡夜,若遇无视定昏,惊扰他人者,可先押至京兆府衙,第二日才能放走。
齐少虞在离宁,待了这么些年,熟悉的多。
北辰的记忆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离宁。
他更想回去,他怕,孩童本就不记事,时间又是可怕的,他怕有一天他会淡忘掉父亲的冤屈。
他怕他会留恋离宁,留恋可望而不可即的人。
如玉坊一如寻常,颜老板趴着犯嗑睡,仅有的一名小二拎着茶壶添茶,三两书生坐谈论道,三两书生静静看书。
闹中取静。
齐少虞挑眉,手指屈起,敲了敲桌面:“老板,又睡着啦?”
被打扰的颜老板支着下巴的右手一松,下巴立马与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倒也不恼,迷迷乎乎得看了齐少虞一眼,语气中带着打扰老娘睡觉的不满:“来干吗?”
齐少虞:“上次的话本买得怎么样?”
颜老板从下面拿出账本,“啪”的拍到桌上,努努嘴:“喏,这几个月的,要不是你定了量,早发财了。”
忽略后一句略微的不满,齐少虞拿起账本,翻看两下,笑道:“多谢颜老板这些年的帮忙啦。”
颜老板秀眉撇起,“怎么客气?鬼上身了?”
齐少虞合上账本,眸色微暗:“想什么呢,只是以后可能写不了什么东西给你啦。”
颜老板叹了口气:“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早说过,你不会永远这般生活。”
齐少虞吃惊颜老板的道透:“我好歹是你店里的金字招牌,也不挽留两句。”
“你不是池中物,我看人很准的。”
……
话说在齐少虞如玉坊这会儿,萧素雅也顺利将李衡从大理寺调到刑部大牢。
尽管李衡与郊外遇刺一事也有关,咬死不言,大理寺也还得接着审。但现在太女金口一开,此人与明城一案相关,各部允以方便的旨意可不是白下的。
移到刑部,萧素雅也考虑过的,临近年关,大牢吃紧,但大理寺卿与镇国公有些交情,为了放心,也为了服众,得转移。
移到刑部大牢,力度不够,便另派都察院和大理寺都调人看管,专人专办。
若钦定的重大嫌犯还是在刑部出了事,三法司形同虚设,可是在挑战整个国家的律法,事情将变得简单,镇国公的嫌疑会增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她本意是为免夜长梦多,直接跟着,去刑部提审李衡,那曾想这人好像从收押起就绝了食,又受刑,再一折腾直接昏迷不醒,泼冷水也不醒。
最后还得差人去宫里给她请太医。
真是,令人不爽。
不高兴怎么办,找点乐子,她亲爱的皇妹好像在举办送行宴。
在哪来着?哦,具庐派人报上来啦,自家的“山间小味”。
“自投罗网”。
山间小味是钱坊所属的酒肆,匾额还是萧素雅亲笔。
一些产业在匾额右下方带有一个圆形凤凰图案,都是具庐旗下。
具庐产业不仅是扁额上带有圆形凤凰图案的。
萧素雅独自来到店前,驻足观察良久,嗯嗯,我的字真好看。
钱坊的两位坊主要更懂事些,早收到消息等在山间小味。
她一进去,没有惊动什么客人,两位坊主引路,上了二楼,萧轻竹隔壁。
萧素雅打量着雅间的布置,两位坊主关门,反身便是一跪。
“行了,起来吧。”
萧素雅安然坐下,把玩般握着随身佩戴的香囊,不经意间吸吸。
走的多了,她身上的心疾更难受了。
萧素雅:“紫樱说过,钱坊的利润已经达到年初定的目标,不过紧张。”
一位坊主主动过来替她斟茶:“都是主子领导的好。”
另一位也不甘势弱:“到年底预计我们会有一个小高峰,肯定越过香坊的纯利润。”
好家伙,怎么在她的带领下,这等风气也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