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爱如此咳症,最好考虑一下是否是结核。以防万一,清霄宗该上下消毒一番。”
一旁的元浩心头火起。
你才结核!诅咒谁呢!
萧天赐苦笑,无奈地向天长叹。
“小友有所不知,药儿的病,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夫曾带着小女,跋山涉水,找遍名医,可没有哪个人能说清楚她的病因,遑论诊治了。”
“只因小女是天生的灵根厥逆,阴脉寒象。与天下病理全然不同。”
听见“灵根厥逆”,沙圣鸣神情一动,磕着瓜子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白墨虽然木讷,但心地也是良善之人,听到小孩子受了这么多苦,也有些于心不忍,便问道:
“就没有什么缓解的法子吗?”
萧天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
纸条皱皱巴巴,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不似人间,一看便是出自神医之手。
“只有江南的一位高人,给了老夫一服药方,说是可勉强支撑药儿的身子。可这些药材,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尤其是里头的千毫甘尾……”
讲到这里,萧天赐满面愁容。
千毫甘尾,听坊间传闻说生长在西域。貌若仙人球。可遇不可求。
……当年张骞出使时怎么没把这玩意给顺回中原呢。
惆怅之际,一道声音冷冷传来:
“倘若千毫甘尾找不到的话,用生附子代替也可。”
生附子是一味寻常药材,连白水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有药铺在囤。可谓性价比极高。
萧天赐心头仿若电光划过,
他猛地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是打麻将的三个臭皮匠之一。
心底萌生的一点小火苗瞬间就熄灭了。
庄稼汉说的话,岂能与高人的药方相比?
但那闲汉仍不知足,继续高谈阔论:
“只是生附子在入药之前,必须水煎。否则会出现眩晕中毒之症。切记。”
萧天赐敷衍:“阁下莫非也懂些医术?”
沙圣鸣不愿多谈,只说:“只是学过些皮毛,懂得炼一些养生的丹药罢了。”
元浩听罢,“切”了一声。
“什么蒙古大夫,以为懂了些草药的名字,就可以在人前卖弄吗?哪来的自信!”
他说话夹枪带棒,像个刺猬一样见谁攮谁。
治不了白墨还治不了一个乡下土医生吗?
沙圣鸣被噎一句,心头烦躁不已,但还是惦记着医者的本分,把药方交代好:
“…生附子每次两钱即可。若是生效,日后可以逐渐加大剂量。”
元浩:“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种平平无奇的药方,连我都能开出几十副。你还真以为,就凭生附子就能治得了灵根厥逆?”
沙圣鸣不怒反笑,
“你怎么看这药方,是你的事。我作为医者,却不能对这种怪症袖手旁观。这是我行走于世的标准。”
三年苦读医书,五年规培实习,十年与丹炉为友。
虽然在医生这行还没做到老博士,而且长期被药王庄前辈压榨炼丹,没赚到几个钱,
但论良心和技术,沙圣鸣大大的有。
轮不到元浩指摘。
听完这番话,萧天赐,乃至一旁的江寻枫,都对这个嗑瓜子的街溜子有了些改观。
是个有职业操守的成年人呢。
就是对自己的水平没啥正确认知,属于山沟子里坐井观天的赤脚医生。
可惜了。倘若有好的机缘,未必不能成为一个真正悬壶济世的大夫。
或许能与当今医圣齐名呢。
不不不,
萧天赐在心里摇头,那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元浩还想说什么,被江寻枫一巴掌捂了回去。
元浩:唔噢噢唔???
江寻枫示意师弟往师父那边看。
只见萧天赐眼神犹疑,似乎拿不准是否该开口请教沙圣鸣。
元浩:师父,病急也不能乱投医啊!!
萧天赐心里仍不信任沙圣鸣的药方,但眼下,有一个疑惑,或许沙圣鸣可以帮他解答。
于是,放下了身段,放下了姿态,放下了萧药儿,
来到麻将桌边,不耻下问:
“阁下既懂些医术,萧某于这药方有一疑问,恳请阁下解惑。”
沙圣鸣吃凉拌大拉皮,不理人。
萧天赐拱手。
餐盘里的辣油飞溅出来,差一寸染上萧天赐纤尘不染的衣襟。幸好他闪得快。
萧天赐:“阁下……”
沙圣鸣:“小二,再上一份葱爆羊肉来下酒。花生米也再来点儿。”
元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