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此处离椒房殿不过百步,她心中挂念,正好去看看。
通禀之后,她一人走了进去,淑贵妃倚在床头等着她,一身素衣,显得更憔悴了。
“娘娘这些时日可好?”
“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淑贵妃的目光中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前些时候听墨玉说起你,还好如今没事了。”
知道她提的是幽禁的事,柴熙筠不想多提,便附和着:“是。”
“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她将木盒横在膝前,回道:“是母后的画像。”
淑贵妃一双浊目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努力坐直了身体:“我可以看看吗?”
柴熙筠没有犹豫,掀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卷轴,故人的样貌就这样呈现在淑贵妃面前。
“她还是那么漂亮,当年一进王府,就把我们比了下去。”
室内光线昏暗,柴熙筠一时不知她看到的,是画像上的人还是记忆里的人。
“娘娘,您怨父皇吗?”她收起卷轴,盯着面前有些枯槁的脸,不由想起幼时见过的她,何尝不是个妙龄美人?
“怨啊,怎么不怨”,她垂眸看向自己一身素衣,似乎在提醒自己先帝已经崩逝的事实。
“可那不过是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个人的自怨自艾,这二十年里幽居在深宫,对他的那点怨气早已消磨殆尽了。”
“如今啊,只希望,死了之后能离他远远的。”
柴熙筠听得心里窝得慌,淑贵妃一向恭谨守礼,言行均是后宫嫔妃的垂范,如今在她面前却毫不避讳地说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哪里是没有怨气啊。
可若她是答应常在这些低级嫔妃,或可抱有一丝希望,可她是贵妃,注定要葬在帝后之侧的。
她心里再怨、再恨,生前挂着他赐予的名分,就连死了,都得在他身边陪侍,这样想着,她心底突然生出一丝绝望,这何尝不是一种凌迟?
“娘娘,该喝药了。”正当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时,墨玉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朝她行了个礼:“公主来了娘娘高兴,平时都不会说这么久。”
柴熙筠起身避让:“娘娘不嫌烦,日后我便常来,只是今日须得走了。”
淑贵妃笑着点点头,见她真个转身,又忽然伸手想要阻拦,可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都没有开口。
“娘娘心里记挂着二公主,为何不问问三公主有没有消息?”
“算了。”淑贵妃看着柴熙筠消失的方向,想起这些天她经历过的事,眼神不由落寞了下来,她又何尝容易?
这些时日柴熙筠索性在凤阳宫里住下,白日里去灵前尽孝,夜里便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大丧之期禁食荤腥,加上她又确实辛苦,是以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齐景之几乎日日来看她,可见她一日日消瘦下去却毫无办法,只得盼着日子过得快些再快些,好早点把她接回公主府。
如今已是先帝驾崩之后的第十八天,柴熙筠照例一大早前往乾清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看着她便远远避开。
她心下奇怪,一见着陈垣便问:“陈公公,出了什么事?”
陈垣目光有些躲闪,却又不能不答,一番斟酌之后回道:“公主,军国大事,老奴不敢妄议。”
军国大事?那与她有甚相关?如此想来,许是自己多心了,便不再追问,像往常一样跪在灵前。
陈垣却手足无措起来,唉声叹气了许久,终是按耐不住性子:“公主还是去问问陛下吧。”
柴熙筠动作一滞,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狐疑,难道真同自己有关?知道在他这儿问不出什么,便将手里的黍稷梗洒向火盆,起身去往勤政殿。
通禀之后进去,齐景之竟然也在。
看到自己的胞弟,她习惯性地想叫阿和,但看着他一身丧服之下,袖口透出的明黄,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改口道:“陛下,可是边境出了什么事?”
新帝脸上并不好看,齐景之更是满脸黑线,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几步走到齐景之身边,小声询问:“究竟出了何事?”
然而不等齐景之开口,柴熙和便咬牙切齿地说:“半月前,赫连炎出兵越过了边境,连下我大周五座城池,如今又送来了和书,指明让阿姐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