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熙筠霎时脑子一片空白,赫连炎?让她去和亲?
她将信将疑地接过赫连炎的手书,看到“娥皇女英”四个字,长出一口气:“太好了,二姐没事。”
“阿姐!”柴熙和怒火攻心,“噌”地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你往后看,他要你去和亲,赫连炎,他居然敢!”
“我看到了。”她平静地把手书放在桌案上,她与赫连炎不过一面之缘,哪里就如他信中所写的那样两厢有意了。
“我堂堂大周的公主下嫁给他这一偏远蛮族,已是折了颜面,如今他居然胆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当真是不把我大周放在眼里!”
“陛下莫要生气,他无非是想激怒陛下,这等伎俩阴险龌龊不足为虑,陛下真正应该忧心的,是他如何半个月里连下五城。”
“阿姐是说,边境出了问题?”
柴熙筠没有直接回答,将话题转到了和亲一事上:“若是我大周江山金汤永固,父皇又何须为了一时的安稳,急匆匆地把二姐嫁过去?”
齐景之沉吟片刻,彻底冷静了下来:“皇姐有话不妨直说。”
这些本不该由她说出,但父皇此前实在将阿和保护得太好,总想着为他扫清道路,国事可以慢慢再上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阿和当上太子不过三个月,父皇便撒手人寰,留下了这堆理都理不清的烂摊子。
“我在洛南时,听驸马提起过”,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齐景之便多了一份心。
“这些年,齐家接到的刀枪兵械的单子,逐年在减少。”
“怎么会?”柴熙和一脸惊诧:“各部近些年的开支朕刚翻阅过,北防线上三十六路军是每年军费的大头,占了兵部开支的一大半,光是军饷一项,连年都在上涨。”
空气中一阵沉默,片刻后齐景之站出来:“陛下,公主说的没错,自臣回到洛南,便逐步着手查看各项账目,其余的暂且不论,但每年运往北防线上的兵器军械,的确是一年比一年少。”
柴熙和眉头紧蹙,一股寒流悄然在心底流淌。
“阿姐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出了勤政殿,齐景之执起她的手:“从今日起,回府去住吧。”
见她没有回应,他俯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中透着不安:“你独自在宫中,我不放心。”
看到他眼中闪烁着担忧,她有些于心不忍,便应了一声“好”。
他拧在一起的眉顷刻间放松下来。
“何必这样紧张?”她勉力挤出一丝笑:“难道阿和还能真把我送去和亲不成?”
齐景之怔了一下,也随着笑了笑,他或许不了解陛下,但他了解她,她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不会把问题抛给别人,自己闲庭独坐。
两人一起从西直门出来,回府的马车上,气氛有些沉闷,柴熙筠想透透气,一手掀开车帘,却瞥见福明街上个个惊慌失措,挎着包裹四处奔逃。
“停车”,她用力扣着车壁:“快停车。”
“怎么了?”齐景之连忙叫停了马车,先她一步跳了下去,看到百姓朝着城门的方向逃窜,立马牵紧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出什么事了?”他奋力拽住一个青壮汉子,拦着他问。
“哎呀!”那人瞅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赫连一族打过来了!”
“哪里的消息?”齐景之追问道,那人却一扭身子,转身跑了。
“先回府吧。”她挽着他的胳膊,登上了马车,一颗心却悬得更高,事态兴许比她想的还要糟。
回了府后,他二人哪儿也没去,枯坐在正堂里,左等右等,终于等到韩仁打探消息回来。
他接过云芝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彻底解了渴才开口回话:“回公主,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柴熙筠与齐景之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不解,他们刚从宫里出来,消息何以传得这样快。
“这里是京城,距边境足足几千里,一时半会儿哪会兵临城下?百姓跑什么?”
韩仁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她的脸色,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
柴熙筠注意到他的表情,知道其中大概还有些别的说法,耐着性子鼓励道:“听到什么便说什么,不要有顾虑。”
“坊间传言,赫连炎点名要您去和亲,而……”韩仁一咬牙:“您是陛下的亲姐姐,陛下定然不会把您交出去,所以打过来,是迟早的事。”
她一时怔住了,齐景之适时开口:“若是没别的了,暂且退下去吧。”
等到正堂里只剩他二人,齐景之在她面前蹲下来,将她两只手拢在手心:“你不必忧心,这事说到底并不真的关乎你,陛下自会有方法应对。”
“纵使陛下经验浅,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军国大事事关社稷,怎么就能系于你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