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打上几大板,我都不会替他说半句话。
太后似是松了口气:“本来,哀家想着,既然强扭的瓜不甜,又趁着你们还未拜堂成亲,不如就放阿释回家去算了……”
我猛得抬头,欣喜激动地把膝盖都往前挪了半分,但是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太后娘娘只稍瞪了我一眼,话便密密地跟上:“今天看来,倒是哀家自作多情了,不过陛下也是,阿释才十二,你才十五,再怎么心急也不该如此笑闹,让人听了去,徒惹风流闲话。”
我还想说表达些什么,但是萧楚珩即刻躬身抢话:“儿臣受教,多谢母后惠导,儿臣日后定谨记教训,再不如此胡闹。”
“嗯,退下吧,祖宗祠堂前跪上半个时辰,哀家乏了,便回宫歇息了。”
“儿臣恭送母后。”
祠堂。
我端着盘点心,穿着斗篷到了。
这次,萧楚珩的背影和以往都不一样,以往他总是把背挺得很板直,虽跪着,却满是倔强的。
这次却不同,那背影仍旧笔直、端方,帝王贵气分毫不减,却莫名的落寞、寂寥、心事重重。
一屁股坐上蒲团,斗气似的把那盘点心用力摁在他的面前,点心掉出来几块,我也没管。
只是语气很不好的凶他:“你爱吃不吃啊。”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你是我未来夫君,我若是嫁你前就把你得罪狠了,那我嫁你后,你肯定要给我小鞋穿。”
萧楚珩听毕,却嗤笑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小气?”
我偏头看他:“真的?”
“废话,朕是帝王,帝王的度量是很大的,难道还能容不下一个你了?”
“你最好说话算话。”
“当然,只要你不再像今天这样没出息就行,哭得像什么似的,真给你们高家丢脸。”
“那还不都是因为没人给我捉蝈蝈了吗?”说着说着,我就又想起了那小侍卫。
他死的真冤啊,这宫内,就是命比纸薄。我又想到了阖宫上下无一人记得太后娘娘真名那事。
于是想到一次难过一次。
是不是将来,我若是也像那小侍卫一般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也就是这样草草了事?
就是日后当了皇后,被废了,草草裹席往那冷宫一丢,无名无姓,这和客死他乡又有何差别?
就是没被废,也就是像太后娘娘这般,纵使荣华富贵加身,但纵观前朝后宫,也全是旧人去、新人来,来来回回总是陌生面孔,除了萧楚珩这个儿子,她便再无亲人记挂了,更别说一个能说话的知心人。
娘娘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我不是,我是个蠢笨的,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能把人逼疯了。
萧楚珩似乎呛了一下,很是看不起我似的:“就因为……蝈蝈儿?”
我撇过眼去擦掉眼泪:“自然不是。”
他的声音又冷下来:“那难不成是因为你喜欢他?”
“当然不是!”我瞪他。
“那是什么?”
我说不出来,个中缘由,太悠久太复杂,他不会懂的,永远不会懂。
“你看着我做什么?”萧楚珩无奈了,“喂,泪包你怎么又哭了?”
“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嘁一声,却笑了,笑着笑着便站了起来。
我颇惊:“你疯了?!”
我立刻转回头环顾左右,发现祠堂只我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萧楚珩,你疯了吧?还没到时辰呢,要是让娘娘知道你不听话……”
他看着我,我的话就没说下去。
“朕答应你。”
我咽了口口水:“啊?”
“等朕从母后手里拿回实权,你不用再怕孙司仪,别人不敢捉的蝈蝈朕帮你捉,你想吃烤鱼朕就替你捉鱼,你嫌宫里寂闷朕便陪你每年出宫微服私访一次,你想家人,朕就招你阿娘阿姊时常进宫来,好不好?”
我呆呆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些话本子上描述的那些少年郎,风流倜傥意气风发,引无数美娇娘共倾倒。
“其实说真心话……朕也不想做皇帝,如果可以选,朕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但是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整个南萧又必须要有一个帝王才能稳定江山……生而为王,我亦无法……”
我有些愣:“萧楚珩……”
今夜,我的眼睛似要被泪水淹没了。
他蹲到我面前,替我擦眼泪,动作是那般温柔、那般小心翼翼。
“所以,阿释你别走好不好?留下来,留下来做朕的皇后好不好?朕会对你好的。不瞒你说,朕连你的封号都想好了,就叫……‘明懿’,好不好?我想了好久好久,从很早很早就开始想,想到底什么样的封号才能描述我的阿释半分好……不过,不过你要是不喜欢,就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