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喜欢。不过我的随侍寻春娘子起得早,通常就买到了。”
寻春骄傲抬一抬脸。
她每日雷打不动,无论如何戌时一定要睡,最晚卯时末就起。
齐璋向后侧身,礼貌向寻春颔首。
寻春微笑回礼。
这位小郎君品行是过关的。依照她家小娘子的标准,苛待随侍之人的郎君,从来一句都不屑多说。
云弥头一回在她面前对太子殿下给出正面评价,也是发现殿下愿意记住她的名姓。殿下身边亲近之人,尊重唤她寻春娘子,丝毫不曾轻慢。她过生辰,甚至从东宫长随处获得一份贺礼。
长安百姓间常送的一盒糕饼吃食,听说她能认些常用字,多包一支竹笔。
不贵重,但尊重。
虽说只是管事的准备,殿下本人必然不会过问这些。但小娘子也高兴了,抬头对她说:“寻春,给那郎君加一点。”
“小娘子自己加。”寻春故意道,“我又不必同殿下往来。”
她替小娘子高兴。她一个小小贵女的更小小随侍,得到礼遇足以说明在东宫众人心中,小娘子的角色。
至于尚未成婚,是不好,不过也不必太慌乱。反正长安的皇亲贵胄嘛,小郎君和小娘子之间有时就是奇奇怪怪的。小郎君和老娘子都没什么,不是老郎君逼迫当过儿媳的小娘子就好。
小娘子笑眯眯的,继续趴回去折纸玩:“我不要。”
五人,恰好坐满一台短圆桌。
“还不是公主院的阿嬷不许我吃!”衡阳还在跟月圭争,苦恼道,“破规矩越来越多,如今那个成天检阅公主院的尚仪局,连我出城纵马都要管,烦不胜烦。小五兄,你是哪一岁开府的?”
“十二。”李承宽取笑,“你就别惦记此事了,皇后殿下和阿耶不会同意你出皇城住。”
“她哪能出来住。”月圭替众人布筷,“那年檐檐生辰摆女娘小宴,她来的路上,不慎把人水车撞翻。那水车是做什么用,怕折损诸位口腹之欲,我便不说了。进府时身上那味道,我直觉此生不想再靠近她。”
李承宽配合地捂鼻:“臭阿妹。”
没人不知道这事。衡阳还有勇气活着,已经不容易了。同她最不对付的一位小郡王,背地里还叫她东圊公主。(注:唐朝对厕所的委婉称呼。)
衡阳听说,抓着马鞭就上门揍人。事后,各自被罚禁闭一月。
“齐荆溪你……”
连云弥都落井下石:“确实是。沐浴半个时辰,我还是担心会熏臭我的院子。”
衡阳赌气趴下去,又机灵起身:“此事,我恳求阿兄从中转圜,能不能行?”
“未必。”李承宽摇头,“公主出嫁前方可拥有私邸。你又不曾定亲,贸然去要,大兄不会理你。”
衡阳嘘他:“李希得,你十二岁就有亲王府,我都十八了,还不能建院。凭什么?”
“那你去同大兄说。”李承宽耸肩,“就算阿耶和大兄纵容,公主府敕建还要三省、礼部和工部均过手盖印。不合礼制的事,他们从来一件也不放过,你还要连累大兄挨骂。”
月圭托腮:“你寻个郎子定亲不就好了。婚约一成,那帮老夫子自然会主动为你修一座漂亮公主府的。你可是皇后殿下的孩子。”
“我才不!”衡阳一甩下巴,“我一个也看不上,不许你出馊主意。我宁愿去央求阿兄。整个皇城,也就他最不迂腐了。”
云弥仰脸。
衡阳以为她想听,连忙分享:“我听三兄说的。他在刑部修习律法,去年底万年县衙送上一桩事,说是一位富商死后,寡妻妾们都被新的郎主赶走落难街头,连继母得了重病也不给治。眼看病得要死,一位小妾讨钱不成,愤然拿桌凳打伤了这新郎主。原本要进大牢的,谁知这小妾不服,诸位夫人就生生在安上门外鸣冤。阿兄听说,不仅让放了那小妾,还想免寡妇的守节一条。”
月圭追问:“这是何意?”
齐璋向她解释:“依律法,寡妻守节才可取一份亡夫家财。这位新郎主不管继母是忤逆孝道,但让县衙判,他并无过错。这位继母十分年轻,无法自证将一生为亡夫守节。”
“是了!当时刑部好几位郎官都这样说,三兄也这样想,还是阿兄放话,底下才放人。”衡阳倒了一大杯水,“我觉着阿兄是唯一通人情的,或许会帮我。”
云弥低下脸去,揪弄间裙的褶皱。
她知道这件事。
只有他这样想是没有用的,不仅没用,刑部尚书还说给中书令一行人听,谏议大夫则当面斥了任性。
李承弈又挨了骂,也有些不忿。
很小的一件事,因为是他说的,谏官就一定要挑刺。
那时两人认识不过三个月。她探头探脑踱进寝殿,发现他心情不怎么好,下意识就想掉头开溜。
被他揪住发髻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