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亲政,很是辛劳,无暇再同我们玩乐。”李承宽又挤出一句,“三娘子应当也见过吧?”
云弥站得笔直:“不曾。”
李承宽悻悻:“就是最高的那个……”
衡阳评价一位郎君,第一句就是比自己高多少。李家的人,真的很爱靠身长找人。
云弥故作惊讶:“我一直觉着,楚王是最高的。”
“我不是!”李承宽连忙摇头,“我不是啊。大兄比我更高些。”
他又道:“我真不是啊!”
云弥想起月圭说“楚王虽然笨笨的,可我就很喜欢”,只觉得实在是一点没错。
她都不知还能跟他说什么,因此看见齐璋走过来时,表现得就格外大方:“弗远阿兄。”
李承宽和月圭亲事初定,韦贵妃已邀过齐家夫人吃茶,自然认得彼此亲眷。
二人互相见过礼,齐璋便走到云弥身后,温声招呼:“三娘子午好。吃过了么?”
他向来有礼节,但这温声温过头了。
李承宽警惕竖起耳朵。
“吃过的。”云弥答话,比对他热情多了,“用了云母粥和鱼脍。”
“我也用了云母粥。”齐璋道,“都是行宫庖厨,送来的吃食差不多。”
“是呢。”
“荆溪这是在做什么?”
“她同静言比水漂。”云弥指给他看,“真怕她们打起来。”
从小就是一对冤家。
衡阳这个人,吵嘴谁也不让,不吵到对方懒得理她或者甘愿认输绝不罢休,月圭恰好也是倔强脾气;但公主也会为了月圭的及笄礼,逛遍整座长安的铺面,瞧见新奇的就迅速翻身下马,挥手吆喝。
“倒不至于。阿妹知晓公主武德丰沛。”
齐璋虽说内向些,人并不无趣。
云弥转过脸,微微笑着。
她是鹅蛋脸,颊边有两道清浅梨涡。笑起来时最为清澈动人,齐璋低头望着,便也笑起来。
慢慢来就好,他果然不该这时死心。
然后……李承宽就突兀挤到了两人中间,更突兀地大声道:“荆溪要输了啊!”
云弥的笑容瞬间消失,直接躲开两寸。
小郎君不仅生硬,还刻意。
“我没有!”齐月圭回头骂他,“李希得,你胳膊往哪边拐?”
衡阳大笑:“我是他亲妹,难道算外?”
李承宽吼回去:“不吵架!二位都是内!”
“楚王不妨过去说。”云弥不冷不热道,“立于此处,只怕荆溪听不清。”
他更像是杵在这里,挠挠幞头:“她懂我的。”
云弥默然。齐璋这样好的教养,都不免侧目。
虽说是妹夫,又是堂堂亲王,他不好说什么,但这位郎君有时的确令人担心。
不枉贵妃再三询问齐家夫人,荆溪进女学时课业如何,问时一脸烦恼:“我怕希得日后,教不了子女读书。”
可他这妹妹也是个不爱读书的,这下笨成一团了。
二人比了十回,最终衡阳险胜,得意像赢下一座城池:“齐荆溪!我同你说了吧,不能欺负我们李家人。”
“只差那么几下,你张狂什么。”月圭叉腰瞪回去,“下回抢不到春瑰糕,别又叫人传话,求我先去排队。我再不给你买了。”
永乐坊内有一间栗特人开的糕饼小铺,旁的都平平无奇,只女老板亲手做的春瑰糕是一绝。每日只售九十九份,多一份不做。
传闻这位栗特娘子放过话,只九十九,皇亲国戚来,也不再做。
房陵郡公府在崇义坊,离永乐坊只隔着长兴坊,荆溪爱吃,常常头几个到。热情向老板娘子撒娇,有时能雄赳赳气昂昂抱好几盒回府。
衡阳也贪嘴,但早晨起不来,这是她为数不多在月圭手里的软肋。
“檐檐也爱吃。”衡阳语气软了一分,“她住永兴坊,更是远呢。她也买不到,你总不好帮她却不帮我。”
月圭没来得及说话,李承宽插嘴:“永兴坊就离东宫近,只需过延喜门,再进嘉福门。”
衡阳向后抬起右小腿,狠狠揣在他足跟。
笨死了,真是笨死了。她读书已经不大行,比她更不行的人果然不值得信任!
万幸,齐月圭“咦”一声:“哪有?永昌坊离东宫才最近呢!过凤凰门就是。”
于是这对笨笨的小恋侣,就究竟哪一坊去皇城更快开始争论。
云弥叹口气,已经不想讲话了。
齐璋蹙眉。他了解希得性情,刚直宛如天气晴好时的朱雀大街,一眼能够看到头。
偷偷瞥云弥一眼,见她也不解,这才放下心来。
转过脸,温和询问:“三娘子也喜爱春瑰糕?”
“齐家阿兄唤听檐就好。”云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