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你躲好点!”
“什么都没看到!灯太亮了,只能看到拉琴的人的头顶!”小眼镜抱怨道。
“看乐队干什么,都开始了,要看也是看舞台!”王延庭压着嗓子抬下巴示意几个人顺着他去看。这会儿他们都在舞台上离观众席最远的地方,虽然瞧不见演员的正脸儿,但好歹能把演员看个大概齐。
“来了!小桃上来了!”王延庭激动地挨个拉袖子。
“在哪儿?在哪儿呢?”天赐也冒出脑袋。她努力地往舞台上看,试图分辨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舞台上灯光太亮了,每一个演员都像是颗白色的星星在棕色的天空上跳跃,天赐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努力去找的话只能看见银色的芭蕾短裙层层叠叠如同一捧鲜花撒在黑河上随着江浪起伏。
“就是那边第三个,现在是第五个了!”王延庭伸出胳膊指,“不对!这个头发颜色不是棕的!快跑!”
舞台上的演员似乎发现他们躲藏的位置,气势汹汹的跑了过来。几个孩子互相抓着手连滚带爬地跑向通往后台的小门,生怕自己被当场抓住。一连跑过了十几扇门后,张小二才敢一边喘气一边往后看:“没人追我们了吧?”
“应该是没有了吧?”小眼镜停了下来往后看,长长的走廊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他高兴道,“我们把她们甩开了!”
“一开始就没有。”天赐嘟起嘴巴,她的腿比小眼镜腿还短一点,被这俩拽着跑,有几下都没踩着地,“压根就没人追,非拉着我跑。”
现在想想估计也只是跳舞的演员们恰巧向这边来罢了,闹个大笑话的王延庭干笑了两声,又提议道:“那我们回去继续看?”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的认同,于是他们又一溜烟儿地跑了回去,只是在通过小门的时候像警觉的小动物般蹑手蹑脚。他们重新躲回帷幕之间,又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哪个是小桃:这个太高了,那个腰更长一些。然后被突然变换位置的芭蕾舞者吓得逃出舞台,又在发现没人追逐他们的时候悄悄地回来。
不过和他们想象中的惊险躲藏不一样,舞者们并没有过分地关注这些偷偷溜上来的孩子,就连小桃也没能分出精力来发现自己的朋友也同她一起登上了舞台。舞台上的强光让她看不清观众的表情,萦绕在舞台边的音乐遮住了批评家的点评。小桃在通过后台小门的时候还什么都在想:等下妈妈会在观众席的哪里看着她?来的时候怎么没在小门看到天赐他们?跳舞的时候胸口塞了两个团丝袜才撑起来的钢圈会不会扑闪?层层叠叠的薄纱裙摆叫她的下面凉飕飕的、双腿上紧绷绷的绑带、手掌心不断冒着汗,思绪在她的脑袋里乱跑根本停不下来。
可当象征着演出开始的帷幕在她眼前缓缓拉开时,她所有的思绪都忽然消失了,就连她自己都好像消失在了这伟大的舞台上。无论是安娜她们这些来自学院的年轻舞者,还是杜林涅舞蹈团里高傲的芭蕾演员,她们都不再是自己,而是一场伟大艺术的一部分。
少有一种艺术能像舞台上的舞蹈这样惊心动魄,由数十人共同完成一次转瞬即逝的佳作。她们把浓烈的情感踩在脚尖上,托在双手间。这样的现场演出是有魔力的,无论是摄像机还是留声机都无法留住人坐在舞台下观看时内心澎湃的触动。相片还原不了舞者的灵动,影片无法连接演出者和观众那微妙的情感共鸣。
个人情感的杂质被戏剧中巨大情感冲击下消弭,小桃似乎真的成了一个仙女,与同伴们在仲夏夜的宴会上轻快地游玩。她参与了仙王胡闹般的恶作剧,旁观了两对儿有情人错位的爱情遭遇,最后见证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所有人皆大欢喜的结局。当报幕人说出谢幕时,小桃才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恍惚地回到现实。她鞠躬谢幕的时候,心里还有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她短暂地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度过了别样的人生。她的心跳如鼓,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当红色的帷幕在她眼前合拢时,绷紧了两个多小时的弦松开了,疲倦如同喝醉酒了一样让人飘忽。
‘妈妈看到我了吗?看到我的表演了吗?’她忍不住去想象下次与母亲见面时她会紧紧地把自己抱在怀里,让自己闻到她身上特有的热汤味儿。她又想起那些被她邀请来的小伙伴,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他们自己有多么的高兴,舞台、跳舞、演出...她想要告诉所有人她有多么喜欢这里发生的这一切!
“姑娘们,到这边来。”达丽雅老师呼唤着学校的姑娘们往外走。小桃正要跟过去的时候,玛丽夫人叫住了她。
“和我来,主演们都要去这边。”玛丽夫人牵住了小桃的手,将她带向了另一扇通向后台的门。小桃边走边回头看,舞台上杜林涅舞蹈团的演员们已经不见了,走过了小门,看见另一边的达丽雅老师对她挥挥手,叫她安心跟玛丽夫人走。
要去哪儿?小桃看着玛丽夫人,猜想她是不是要回化妆间,她的这身舞蹈服是杜林涅舞蹈团的,她不能穿走要留在这里的。
后台的男人比演出前要多出不少,他们每个都西装革履穿戴正式,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