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夹杂着早秋凉爽的风雨，屋内烛火燃起暧昧的气息。
“夭夭……”言如玉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想起当年初识，他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是她给了银子让他放心去考取功名。
灼华静靠在他身上，察觉身边人似有难言之隐，再次问道：“可有心事？怎不言语？”
又是一片沉寂，言如玉忽地道：“方才我遇见同僚李兄，他不日便与孙家姑娘成婚，夭夭可要同我一道去李府？”
“我……我既见不了光，便不去了罢，若被人瞧了，恐落了你面子。”灼华唇微抿，头次如此渴望重见光明。
“那又如何，”言如玉将手放在她头顶轻抚，“听闻李兄未过门的娘子乃孙将军家嫡出姑娘，届时有许多世家姑娘，若能与她们交好，日后你在上京还能消遣一下时间。”
她沉默，久久不言语。
言如玉定不是故意提起这番话的，他亦是担心她独自于府中太过无趣。浓烈的自卑从心底溢出，若她能有干净的家世和完好无损的双眼，定能为他的仕途添彩。
可为何她偏偏出身教坊，还双目失明，何德何能做他妻。言如玉寒门出身，好不容易有了前途，怎能拖他后腿。
“玉郎，娶我为妻，你可觉得委屈？毕竟……”
话还未绝，他的手已覆上她温软的唇：“别说了，此生得夭夭是我之幸。”
深爱一个人时，分明有过人才华，却仍旧自觉卑微。灼华便是如此。
“玉郎在司天台可一切安好？”她生硬错开话题。
言如玉搂紧怀中娇小人儿，俯身答：“自是一切安好，夭夭莫要操心。”
玉郎忙于仕途奔波已是劳累，她不忍心上人回府后还要为她操心，将言又止，心里思绪涌动只吐出一个“好”字。
——
相府。
典雅的书房泛着墨香，案边男子烟绿色长衫，捏起一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放唇边吹了吹浮沫。
“主子，查到了。”长风规律地立在一边。
容青鹤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轻曲指节，在案上轻叩两声，示意长风往下说。凤眼轻敛，眯成狭长的缝。
“女子名灼华，姑苏玲珑月舞妓，约七岁时被梁妈妈拾到，彼时已双目失明。精通琴舞，在姑苏一代极具盛名。后有言如玉为她赎身，带回上京。”
“不过，”长风顿了顿，“并未查到她与言大人成婚的消息，想来是私下办了并未大肆宣扬。”
“又是姑苏？”男子淡漠地声音响起，“许是当年那件事儿的可怜人罢了。”
想起八年前那件鲜有人知的暴虐屠杀，容青鹤的眸子晦暗，总有一天他会查出幕后主使。
“主子是看上那女子了？”长风平日跳脱惯了，一时口不择言问了出来，问完才觉失言，连忙轻拍自己几下，“属下多嘴，属下先退下了。”
门被阖上，容青鹤早已习惯。茶已凉，他心思却不知飘哪儿去了。
看上……她吗？脑海浮现那遮了眼的女子，若轻纱下是一双明媚的眼，她该多好看。
不，怎会？女人只会碍事，怎能让人挡了他报仇的路。
理了理自己的思绪，他又将面前几分文书拿起，静静阅了起来。
——
傍晚，言府。
“言兄！”李大人欢脱的嗓音在言府前院响起，大剌剌地穿过垂花门。
“诶！李兄怎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言如玉方回府，李大人便后脚进了言府。
二人讲究礼节，行了礼，这才又开口：“言兄这府邸好生精致，可否领我四处走走？”
“那是自然，”言如玉爽快应声，“李兄头次来寒舍，亦是府中头一位贵客，自是要好生招待。”
他抬手往前一指：“府中小花园有个凉亭，不如小坐饮茶片刻？”
“好呀，”李大人本也是青年人，白净的脸上露出笑容，“言兄如此盛情，在下就不推脱了。”
“请——”二人一同往小花园去。
“铛——”弦断了，弹在灼华细嫩的手上，立马泛起一道红印。
“嘶……”她轻呼，“怎会断了？”
“娘子没事吧？”般若反复检查灼华的手，发现仅有一道红印才落下心来，到底是称呼习惯了，紧张时口不择言。
“无妨，既是断了，拿去修便是，今日便回吧。”她抱起琴，由般若馋着起身欲往桃花院去。
这琴她用了七年，早有了感情，此刻断了弦，心疼不已。
沿着小花园石子路，她心不在焉地跟随般若的脚步，忽略了迎面而来的谈笑声。
四人在狭小的石子路相遇。
“咦？这位娘子是？”李兄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言兄好一个金屋藏娇，府中竟有如此美人儿。”
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