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数,朝堂上许多文官皆出自他的座下,又从不结党营私,可谓是满身正气为国尽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而和他这般的贤名比起来,他的孙子刘子义的名气倒更大些,少年时便盛名在外,又恃才傲物,行为放诞不羁,对仕途经济一向嗤之以鼻。曾与其祖父辩论三天三夜,刘尧臣竟辩不过孙子,只得放他出门游历。
刘子义在外浪荡多年,至弱冠之年,忽而发奋起来,仆一回家,便闷头苦读,其后连中三元,成就了大周朝第一位三元及第的美名。令人称奇的是,中了状元后,于琼林宴上,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圣贤论》,翌日便辞官不绶,飘然消匿于江湖之间。数年之后,著书无数,最闻名于世最难得一见的,便是这本《才女集》。
黛玉亦略有耳闻,只是她无缘得见此书,如今有此机会,焉能不大饱眼福。
谁知才刚翻开,便忽有太监通传,工部尚书有急报上奏。玄凌原不想理会,黛玉便推着他,笑道:“皇上快些去做明君罢,嫔妾有才女集就尽够了。”
玄凌笑着附在她耳边说:“这几本集子你带回去,朕晚上再找你品诗。”
黛玉立时脸色红如滴血,又羞又恼推了他一把,便扭身往外走。
才出仪元殿,又有小内侍从后头追来,笑嘻嘻说了几句圣人吩咐,奉上书籍与宝鹊做了交割,便告退回去了。
黛玉出来叫凉风一吹,脸上那股子热浪也渐渐消退。快至明瑟居时,忽又想起宝鹃方才的异常来,便问宝鹊:“你宝鹃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宝鹊摇着头茫然道:“奴婢不知道呀,宝鹃姐姐晨起还好好的,还跟奴婢们说,最近皇上常来咱们明瑟居,叫奴婢们都长着点心伺候着,不给小主丢脸。”
黛玉听了很是奇怪,待进了明瑟居,却不见宝鹃。
林全回禀道:“方才宝鹃姐姐哭着出来后,便一头扎进房间,奴婢在外头听着,一时像哭,一时又像笑,奴婢劝她,她也不理,只问小主何时回来。如今声音渐低,想是哭得累了,睡了。”
黛玉越发想不通其中关节,又怕宝鹃留下心结,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往日谁没个失手跌了东西的时候?偏她多心些,你留意着,等她醒来了,让她放心。”又略一思索,便道:“算了,等她醒来,让她来找我罢。”
说完便命众人退下,她走了这一遭也乏了,自在靠在引枕上养神。目光所及之处,忽觉不对,便霍然起身,走至桌几旁,那摊开的纸上,却写着她从未诉诸于人的几句诗: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一时怔愣在地,似又不敢信似的,将那页纸翻来覆去,连手抖了都不曾落下,眼角便慢慢溢出湿气来,再缓缓抬头,便见门外站着个人,不是宝鹃又是哪个?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跌了下去,只好半倚着门,也怔怔地瞧过来,那目光含悲似喜,又带着满满的热切,面上分明是惯常的笑,却又仿佛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期待,颤着声道:“那次小主问我的心事,敢问小主可还记得?”
黛玉早站不住,一手撑住桌几,一手拿帕子捂住了嘴,泪光点点地瞧着她,慢慢点点头,便见她迈进来一步,道:“小主可还记得我说过我从前有一个好姐妹?其实我并不是她家的人,偏是我到了她身边,偏她又和我极好,比她从前带在身边的还要好十倍、百倍,一时一刻我俩都离不开,从前我便想,倘或她要去了,我是必跟着去的。”
黛玉一壁捂着嘴呜呜地哭着,一壁颤颤拿手指她,声音轻到仿佛连自己都听不清:“你……你是紫鹃?”
紫鹃二字方一出口,那厢早已抢身扑进来,跪倒在她身前,抱紧了她,哭道:“姑娘……姑娘,那年你问我廊下鹦哥儿添了食水不曾,我何曾忘过一日?姑娘,我的姑娘,是我呀,你看看是我呀!”
黛玉听此眼泪越发流得快了,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任由泪珠子簌簌而下,心中一时欢喜到极致,一时又悲到了极致,一时恨自己从前竟没想到这一处,一时又怕怀中之人如梦似幻,只恨不能瞧了又瞧也不能松手片刻。
二人抱在一处又哭了不知多久。
宝鹃到底念着黛玉的身子,便渐渐止住哭声,只伏在她膝上,如梦呓般诉道:“那日姑娘去了,我便求了老太太,与雪雁一道扶灵回了苏州。后来宫里的娘娘薨了,贾家败了,老太太没了、二奶奶没了、二姑娘嫁出去没几日也没了,四姑娘出家做了姑子。其他人死的死、卖的卖,全散了。”
黛玉听得又是一痛,倾巢之下安得完卵,那些花一般的姊姊妹妹,竟个个如无根浮萍般风流云散,果然是花落人亡两不知。又忍着悲痛问:“宝玉呢?你又是如何到了这里?”
宝鹃哭道:“那年宝二爷送完三姑娘返航遇上海难,人人皆道他去了。姑娘去后没多久,二爷便又活生生回来了。后来贾家被抄,男丁全被发配边疆,宝二爷得了北静王爷相助,再后来就出家不见了。”
说到此处,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