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霜见状，伸手点了点祝昀额头，轻声说：“你好像开始发热了，休息一下吧……”
也只能这样了，祝昀意识逐渐弥散，陷入沉睡。
——
再次醒来时，天又黑了。姚霜拿来了食物和水，帮祝昀重新处理了伤口。
“这些消毒品和纱布又是哪来的？都在严格管控中吧？”总不可能还是你随身携带的吧？祝昀心想。
“这所学校有医务室，那里面还有些库存。”姚霜手法麻利，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绑好了最后一截绷带。“外面包装完好，都是干净的。但是时间太久了，可能消毒效果差了很多，凑合用吧。”
祝昀看着好像有些变了颜色的消毒剂，心情复杂，问道：“这里被废弃多久了？”
姚霜想了想：“十来年了吧。”
祝昀倒吸一口凉气，十几年前的东西还能给人用吗？
姚霜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总比没有强。”
“好吧……”
——
接下来的日子，确实如姚霜所说，追踪祝昀的警探从未涉足学校附近。祝昀安心养伤，姚霜时不时出去，又带着食物和药品回来。要不是周遭环境时时提示着处境异常，这简直能让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你好像对这所学校很熟悉？”有次祝昀问道。
“来过几次。”
“你不怕闹鬼？”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害怕鬼。”姚霜顿了顿，又接着说，“更何况，这里只有冤魂，他们只会找上害死他们的人。”
“这里……发生过什么？”姚霜话里有话，勾起了祝昀的好奇心。
“也没什么……”姚霜语气有些僵硬，但还是回答说：“他们只是遇上一桩天大的好事，上了一艘船，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姚霜说完，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祝昀猜测学校被废弃之事一定另有隐情，姚霜语气不善，他也拿不准该不该问下去。
还是姚霜打破了沉默：“金同寿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过去新闻上的“飞天大盗”或者“魅影”，说到底也只是个名声大一些的小偷，只有被偷过的有钱人才积极抓捕。像金同寿这样顶着“官方”名义的大人物，自持身份，最多挂个通缉令意思意思，从来没有如此上心过，几乎是全域警探出动在搜查。
如今现状确实超出了祝昀预料，接任务时他也并没有被告知这次任务关系重大。他想了想自己拿到的东西，似乎也没有达到能让金统御兴师动众到如此程度的重要性。
但这些都属于机密，即便他现在求助于姚霜，也无法跟她细说。
祝昀只能解释说，所谓“魅影”并不只是一个人，他隶属于一个组织，他们当中一部分人在执行任务时会戴上面具，因此被当做同一个人。至于他们执行的任务是什么——
“劫富济贫？”姚霜差点笑出声来，“之前的也就算了，你这次去的那个快倒闭的矿场，能有什么值钱东西可偷的？”
确实没有……祝昀心里默默叹气。他反复回忆这次的任务细节，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被如此赶尽杀绝的原因。
但是，“等下，”祝昀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去的是矿场？”
姚霜别过脸去，“你不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嘛？”
祝昀捏紧了手指，这次任务不对劲，姚霜的出现也很巧合，他之前居然都没有怀疑过她。
可她为什么？
祝昀还待追问，姚霜却突然暴怒：“你又怀疑我？
她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爆发以后似乎自觉失言，随即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去。
“等等……”祝昀紧接着跟了上去，但是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让他行动不便，慢人一步。走出教室后，姚霜已经不见了踪影。
——
这几天祝昀一直没有走出教室门，原以为教室里面已经十分古怪，没想到走出门后，眼前的场景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他先是注意到脚底暗色的条纹错落，抬眼一看，门外小小的操场，密密麻麻遍布着相似的纹路，蜿蜒盘旋。环视四周，覆盖纹路的地面似乎是将整个学校所有房间囊括在内，最外围竖着一根根木杆，杆上经幡随风飞舞，环绕着整个校园。
这简直不像个学校，反倒像一个做法事的道场。
寒风萧瑟，吹拂着老旧房舍，吹动着枯叶经幡，仿佛有呜咽悲鸣声声入耳。
见此情此景，祝昀不免惊诧，伴随而来的，还有不知因何而起的悲伤。
恍惚间，他只觉呼吸困难，心脏被什么狠狠抽压，他的右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物，熟悉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他再也顾不上寻找姚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