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风渐渐大了起来，西风裹挟着沙砾掠过脸颊，若有似无地夹杂着陈旧的血的气息。
祝昀蜷缩着倒在地上，疼痛自心脏经血管脉搏蔓延全身，连带尚未恢复的伤口处也如撕裂般痛楚。他恍惚感觉到，自己身处法阵之中，如同等待献祭的牺牲。天幕倒悬，世间一切都在逐渐沉入黑暗。
或许今天要死在这里了，祝昀心里对自己说，还是太莽撞了，轻易地相信，又草率地怀疑。如果姚霜有问题，这时候该冷眼旁观等着自己死掉，如果是自己误会她了，这会儿她也很难过吧，应该根本就不想看见自己。
但他想错了，哪一个都不是。
祝昀看到一双熟悉的苍白色的手，轻轻将自己扶起。祝昀抬起头，还是她。
“你还好吗……”
祝昀想自己一定是病得头昏眼花了，他居然在姚霜眼中看到了“惊慌”。自认识姚霜以来，无论遇到何事，她都淡然处之，即使是前几天的惊险之夜，她也从始至终保持着镇定。
可没等祝昀再次确认，姚霜已经移开了眼睛。
——
姚霜搀扶祝昀回到教室，全程低着头没再看他。祝昀靠墙坐下，深呼吸几次后，剧烈疼痛开始逐渐缓解，表情也终于没那么狰狞。
姚霜在他面前半蹲着，轻声询问：“我能做什么吗？”
祝昀摇头：“过会儿就好，没事。”
“是生病了吗？”姚霜看着他的脖子、手腕，因为血管充血扩张，在皮肤薄的地方能看到红色的纹路。“这样的症状好像很少见。”
“嗯，”祝昀随口敷衍，“职业病而已。”
“职业病？你们……‘魅影’都这样？”
“嗯……”大概算吧。
“能治疗吗？”
“等回去，打一针就好。”
姚霜无声看着，她已经恢复了往日淡然的神色。接着，她站起来走到祝昀身侧，也靠墙坐下，但刻意保持了一些距离。
二人安静了许久，看着日光一丝丝抽离，夜晚再次来临。直到祝昀安定下来，皮肤上纹路也消退之后，姚霜才缓缓开口：
“我出去看了看……这附近有条小路上一直没有警探出现，应该是安全的，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祝昀没有回答，姚霜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之前你的情况不太好，我也怕是他们设了埋伏，才一直没有跟你说……这几天我一直留意，基本能确定这条路没被发现……”
姚霜说话时，全程看着正前方，仿佛不是在对祝昀说话，直到祝昀转头看向她，她才停下，也转头看着祝昀。
二人大眼瞪小眼，想到之前的猜疑，还是有些尴尬。姚霜硬着头皮想继续解释：“就算你怀疑我……”
“你是不是……”祝昀突然开口，“需要帮助？”
“什么？”姚霜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祝昀语气平静，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姚霜大脑当场停机。他说：“我想了想，你虽然对我有所隐瞒，而且另有目的。但你一没有拿走我的东西，二没有把我交出去，三更没有要挟我……这里也是处处透着古怪，我只能猜测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事，而我刚好对你有点用，你想利用救我的恩情来交换我帮你。”
姚霜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瞪着眼睛听他讲完，才艰难地组织起语言：“你……你是……打算帮我？”
“嗯。”祝昀毫不迟疑。
姚霜目光躲闪，干脆偏过头去。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恢复了之前平淡的神色，继续问道：“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甚至完全不清楚我的底细，就打算要帮我？你不怕我是在做坏事，做不利于你的事吗？”
“我怕。”祝昀毫不避讳，“但你救了我，恩情也是要还的。就算不论这个……”他看了看门口，那一幕骇人景象还在脑海驻留，莫名的悲凉感也未曾散去。
这种想要探究什么的心情很难言明，祝昀想了又想，也只能说：“我只是……有种奇怪感觉，好像必须做些什么，好像有人希望我做些什么……”
姚霜闻言，又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真是个……天真又自大的……”姚霜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祝昀没听清楚。
“没什么。”姚霜的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不再继续之前的问题，“你老实待着吧，等天黑以后我送你走。”
——
夜色渐深，已值下弦月，明度不够，伸手不见五指。二人收拾好一切，清理了所有痕迹，一同沿着小路向树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谁都没怎么说话，姚霜熟门熟路，祝昀只是顺从地跟随。似乎祝昀不知何时想通后，就认定姚霜不会害他，一想到这一点，姚霜就莫名地有些烦躁，不由得越走越快。
“等等！”祝昀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姚霜这才注意到，透过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