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子寅正与韩望两掌相对,一时间看上去竟然不分伯仲。
更诡异的是,薛子寅先前给时非衣的印象一直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此刻却抿起唇,看向韩望的眼神似乎也不是那么友善。
到底是韩庄主资历深,用来试探他们内功的掌力顶多只用了三成,薛子寅只是表面上打了个平手,同时撤掌后,却见韩望微微一笑,一派儒雅随和的气度:“薛小公子年少有为,荣秀城薛家的‘龙息掌''果然名不虚传。”
龙息掌,怪不得薛子寅在第一关展现出来的时候掌力就很惊人了。
时非衣听她娘讲过,这种功法急于求成,以太阳派内功调息,短短数年内便可小成,威力惊人,但对身体损耗较大,掌握不好的话,一般人很难成大气候。
这边薛子寅显然已经入选,接下来到了时非衣,韩望走到她身前时,先是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一下她。
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模样倒是机敏,尤其一双眼睛,水盈盈像葡萄似的。肤色还算白皙,只是本应该长肉的年纪,她却过分纤瘦,扎着几根乱糟糟的小辫儿,配着不起眼的杏黄短衫与浅褐宽裤,看上去极为随意。
方才在机关试炼中,韩望就已经注意到她。虽然在一众江湖子弟中不算突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路数,但一招一式十分扎实娴熟,并且她用铜板击掷机关雀时,那一瞬间,韩望竟然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冷峻的肃杀之气。
不知这小丫头师承何人。
韩望面上不露声色,只同前面一样说一声“得罪”,便对时非衣出掌。
时非衣早有准备,运气相抵,内力自丹田顺着四肢经脉汇注全身,凝聚于掌心。
韩望的内息初时强烈,但他无意伤人,时非衣努力稳住气息一点点接纳他的内力,少阳派内功本就善于包容,不多时,时非衣感觉体内越发温和起来。
收回掌后,时非衣见韩望神色平和,微微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学着刚才明阑的语气,她也有模有样地向韩望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时非衣,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时,非织不衣贤者心的非衣。见过韩庄主!”
时,倒是没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姓氏的有名人物。
韩望略一思索。
不过……这丫头的少阳内功平缓稳健,倒也正合他用。
掩下眸中异色,韩望转过身,面向台阶下的众人,开始宣布遴选大会的结束。
……
等到弈枢山庄外面的人群全部散去,已近黄昏。
时非衣、明阑、薛子寅跟着韩望走进山庄,偌大的庄园里,除了零星几个洒扫的下人外,看起来竟然有些空旷。
韩望带他们到了一处院落前,便叫来几个婢女,分别领他们到各自的房间去。随后,他便一脸歉意地称自己还有事,匆匆离开了。
三人住在同一个院中,彼此的房间离得也不远。时非衣跟着婢女走到自己的屋子前,还未推门,她回头望了一眼,看见明阑已经迈进门中的背影。
“呼!”
进屋之后婢女便退了下去,时非衣关上门,第一时间就是扑到了床上:“啊,好软好舒服!”
沉迷了一会儿,时非衣恢复了些力气,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随意地盘起腿来。
“想不到昨日还在飏云寨跟李狗子他们道别,今日姑奶奶就已经进了这闻名天下的弈枢山庄了。”
自我得意了一小下,时非衣把身子往墙上一靠,刚想起飏云寨,紧接着就想到她那被官府抓去的爹娘,情绪不免又陷入了低落。
空荡荡的房间里,时非衣总算能暂时卸下防备,抱住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安慰自己:“哎呀,爹娘不用担心啦,他们肯定有办法回来。我就先好好在弈枢山庄学机巧,等做出那千金难买的无价之宝来,回飏云寨教他们发家致富去!”
刚安慰好自己,门外突然传来“笃笃”两下敲门声,时非衣跳下床去打开门,发现是刚刚那个婢女,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姑娘,奴婢是来给您送晚饭的。”
时非衣眼睛里差点放出光来。她从早上吃了两个包子和粥后,就再也没吃过任何东西,白天还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看到这食盒,时非衣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肚子的空虚,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她连忙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多谢啦!”然后关上门,提进屋,放到桌上,打开盖子,取出饭菜和碗筷,坐下,一气呵成。
那婢女一下子被关在了门外,声音只能弱弱地从外面传进来:“庄主吩咐说,夜里寒凉,姑娘晚上尽量不要出来走动。”
随口应了一声,时非衣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然后幸福地眯起眼,心情也逐渐放松起来。
吃着吃着,时非衣开始思考起她进入弈枢山庄之后的问题。
首先,怎么跟薛子寅和明阑相处。
那两个家伙……时非衣咬了一口馒头,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