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钟妙妙事先所想那般,将素素从大长老院中救出来并非难事,只是仍有零零碎碎的俗务需要打点。
不过好在还有钟双岚。
在方寸山上的时候,门派里人虽然少,但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几个人住在山上总有些杂物需要采买,山下间或有商队路过,采买之事便交由钟双岚负责,他倒是乐在其中。
几人分头行动,钟双岚下楼找客栈的店家打听哪间铺子卖马车,这会子不是饭点,客栈里没什么客,加上离得不远,店家索性直接让小二领着他过去。
铺子里的伙计帮着钟双岚把他的马匹套在马车上,马车看着不大,内里空间不小,坐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独自一人留守客栈的钟三元百无聊赖,发了会呆,见师姐和师兄还没回来,趴在客栈二楼房间的窗户口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好一阵子。
“师兄!”
好不容易看到钟双岚赶回来一辆马车,将将到客栈楼下,钟三元顿时两眼放光,立马飞奔下楼。
马车尚未停稳,她已经花蝴蝶似的绕着马车转了好几圈,又爬上马车里坐了坐,比起马鞍,坐垫软乎多了。
钟三元撩开车帘,探出头,咧着嘴笑眯眯地问:“师兄,我们不用骑马了吗?”
最开始骑马的时候,钟三元也是这样兴奋,但是赶了一段路兴奋劲就消了。
马鞍太硬,日头太晒,骑马太累,但是大家同她一样骑马,无一人抱怨,钟三元只好按捺住倒苦水的冲动。
没想到师姐和师兄竟然悄悄准备了一辆马车!
转念她一想,师兄还得帮她赶马车!
钟三元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扭捏道:“我一个人坐,不太好吧。”
钟双岚将另外两匹马拴在马车后面,想着还要去买些干粮备着路上吃,来不及与她从头慢慢道来,只简单告诉她:“有人同你一起坐。”
钟三元好奇地追问:“是谁?”
总不会是师姐,依师姐的性子,她必是愿意骑马的。
那会是谁呢?
莫不是师叔那个大冰块。
钟三元又喜又愁,师叔长得是俊,她也愿意看,但是同处一个马车,师叔必定嫌她聒噪。
但若不许钟三元说话,那不得活生生憋死她。
在她胡思乱想中,马车辘辘而行,中途数次停下,是钟双岚沿途买些枣儿糕、环饼等干粮,不远处传来吆喝叫卖酸梅汤的声音,钟双岚当即口舌生津,抬手攥着衣袖揩去脸颊两边的汗水,驱着马车在小摊前驻足。
就这般走走停停,最后马车停在一条窄巷子口。
“师姐,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师姐?师姐在这里?
隔着车帘,钟三元听到钟双岚模模糊糊的声音,飞快地伸手抹干净嘴角的碎渣,将枣儿糕用牛皮纸胡乱地包好,匆匆忙忙地撩起车帘探头向外看去。
一抹浅灰色的身影泰然立在巷子口香樟树下的阴凉处,烈日的金光炙烤着天地万物,而这人似乎不受影响,眉目依旧清泠,乌黑的眼眸明亮润泽,只是站在原地,便如三伏天里的一缕清风。
果真是师姐!
钟三元来不及细想师姐为何身处此地,急急欲开口同她打招呼,却见师姐转身走进巷中,几息的功夫又走了出来。
在她身后,跟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胳膊上还挂着个墨蓝色的布包袱。
原来这就是与她同坐马车的人。
那妇人肤色黯淡无光,眉宇间满是愁苦之色,双目通红肿胀,眨眼时只余条缝。
钟三元瞧着她可怜极了,问道:“师姐,这位婶婶是……”
等她和钟双岚的这段时间里,钟妙妙已经将素素的话一一转达给妇人,妇人捏着纸痛哭一场,再三拜谢后揩干眼泪,赶忙去收拾些行李,准备随他们一道出城去。
听到钟三元脆生生的声音,妇人抬眼看过去,见她生得粉雕玉琢,白白净净的,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朝着自己看过来,不由得想到自己家的女儿少时也是这般可爱伶俐,如今却被掳去关在深宅内院。
若非遇上她们……
妇人不敢再深想,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开口时语气里带了十分的慈爱:“我姓方,叫我方婶便可,女修士如何称呼?”
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是女修士,钟三元好似吃了蜜,心底比方才喝了冰镇的酸梅汤还要惬意,美滋滋地应道:“方婶婶,叫我阿元便可。”
说完,她放下车帘躬身走出车厢,和钟双岚一起搀扶着妇人登上马车。
妇人已经在马车内坐定,钟三元回眸见钟妙妙还留在原地,疑惑地叫她:“师姐?”
只见师姐冲她颔了颔首,示意听到了,侧过身,略仰起头望向香樟树,口中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阿元没听清。
阿元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香樟树上,直到这会,她才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