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接触到唐俞绅目光的一瞬间底下了头,她将身上斜跨着的包背紧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货架上香软可口的小面包们。
只是她在店内转了一圈,不知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面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空着手走到了收银台前,面对着唐俞绅一言不发。
唐俞绅见对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尝试对她读心,却没想到自己什么也听不见——读心术失效了。
“啊。”唐俞绅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叹声,从没听到过他讲话的蒋映楼被吓得打翻了手旁的咖啡。
女孩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请、请快点离开这里!”像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般,女孩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只可惜唐俞绅听不见,在他眼里,女孩只是低着头动了一下嘴唇。
【不好意思,我是听障人士,麻烦请您稍等一下,我让其他员工来和您沟通】唐俞绅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一句话递给女孩,随即朝蒋映楼挥手示意她来收银台。
“好的,稍等……”还没等蒋映楼靠近收银台,一辆白色的大型货车突然冲进了甜品店,顷刻间,门口的落地窗碎了一地。
而原本站在收银台内的唐俞绅被女孩扑倒在了一边,他的双脚和货车车轮之间只剩下毫厘。在巨大的冲击之下,唐俞绅只觉得眼冒金星,耳膜震痛,他缓慢起身扶住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才发现对方为了保护自己,背部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
怀中的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听不见任何声音的唐俞绅只能朝门外围观的群众挥手求救。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到了的蒋映楼双腿瘫软在地,直到看到店长从货车后面站起她才停止了哭泣。
“快打120,车里面这个人快要不行了!”
“还愣着干什么,先救人啊!”
热心市民们一股脑地涌进了甜品店,将已撞得不成形状的货车车门强行撬开,拖出了座位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司机。紧接着救护车赶到,救下唐俞绅一命的女孩和奄奄一息的货车司机,被一起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哥,到底怎么回事?小楼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货车冲进了店里,你没受伤吧?”匆匆赶到医院的文念远第一眼就看到了在急救室门口焦急等待的唐俞绅,“小楼呢,她没和你在一起吗?”
【我没有受伤,小楼受了很大刺激,我就先让她回家休息去了。】唐俞绅在手机上打字,怀中人苍白的脸庞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他不知道女孩那时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有货车冲进自己的店铺里。
文念远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哥今天没有佩戴助听器,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哥,你没事就好,你要是再受点什么伤姑妈她不得担心死……”
“那个年轻女孩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需要住院静养一段时间。另外一个人情况有些严重,腹部伤口位置深,积水严重,需要立即进行手术。”戴着口罩的医生从急救室门内走出,从护士手中接过一份签字表,“你们谁是曹德贵的家属?”
一个和蒋映楼差不多年龄的女孩赶到医生面前,她脸上尽是担忧与害怕,“医生,我是他的女儿,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先在家属区这里签字吧。”医生拍拍女孩的肩膀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你父亲虽然伤的有些重,但好在及时被送来医院了。”
就在医生转身再次进入急救室后,身上缠满绷带的女孩被推了出来,唐俞绅连忙上前,查看对方的情况。
病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输液袋中的液体顺着输液器流进她略显消瘦的身体里。对方大半张脸都被长刘海所遮住,唐俞绅便没有特别注意对方的容貌。现下竟鬼使神差般,他伸出右手,缓缓抚摸上了她的额头。
厚重的刘海之下,是一张和唐俞绅手掌差不多大的娃娃脸,皮肤白皙,只是脸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雀斑,仿佛掉进奶油中的巧克力碎。
“啊。”病床上的人突然皱紧眉头,痛呼一声,唐俞绅赶紧收回了不安分的右手,眼神闪躲。
女孩缓缓睁眼,背部的疼痛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陌生的消毒水味和身旁模糊的身影令她猛地清醒过来。她像一只应激的小猫,突然起身和守在病床前的唐俞绅对视,然后不知为何又迅速低下了头,挣扎着去拔掉手背上的针管。
“不要,乱动。”嘶哑的声音从唐俞绅的喉中溢出,他的嗓子因为太久没有使用,变得如同机械一般有些生锈。他轻柔地按住一脸恐慌的女孩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了病床上,“伤口,需要休息。”
似乎非常不习惯和他人独处一室,瘦弱的女孩将自己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臂弯中,尽量避免和唐俞绅有眼神交流。
“哥,她醒了吗?”提着水果篮的文念远突然推门而入,“楼下便利店水果看着还蛮新鲜的,我就随便买了些。”
唐俞绅点点头,接过了文念远手中的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