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唐俞绅的下颌线滑落,连着三天没有合眼的他此时眼部充血,握着手枪的手不停地颤动着,哪怕他已经竭尽全力想要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年幼的小孩被女人牢牢禁锢在大楼天台的边缘处,黑色胶带将她稚嫩的皮肤勒出了红痕,小女孩呜咽着,挣脱不了,只能无助地看向在不远处的唐俞绅。
“放下枪,否则我就把她扔下去!”随着女人脚下的支架摇摇欲坠,唐俞绅原本悬着的心更紧了一分。
“好……我不过去。”唐俞绅尝试让女人冷静下来,顺着她的意将手枪扔在了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下来吧,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
还没等唐俞绅说完,女人就疯了似的摇头尖叫,“住口,你们这群人渣,我女儿的死都是你们造成的!”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唐俞绅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无力感,他望向女人绝望的眼神,知晓现在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不肯再回头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给我女儿寻个公道……”
雨水胡乱地拍打在她脸上,远处高楼的照明灯扫过一束灯光,可唐俞绅却看不清她的表情。忽然一抹微笑蔓延上她的嘴角,她又恢复成了温柔母亲的模样,她一手抚摸上怀中小孩的头顶,一边脱下高跟鞋越过了边缘处的栏杆。
“唐警官,如果你能倾听到我女儿的心声,想必你一定能够对我感同身受的。”
说完最后一句,她将捆绑在小孩腰间的麻绳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一跃而下。
“不要!”唐俞绅不顾一切地冲刺到顶楼边缘,此时的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栏杆上面,右手勉强抓住了小孩的胳膊。年久失修的栏杆因为承受不住而发出嘎吱的声音,他使劲全身的气力尝试将小孩拉起,奈何绳子的另一端绑在女人的身上,因重心不稳唐俞绅打了个趔趄。
“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我有足够的能力就好了……”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粗糙的麻绳将他的手心摩擦出血,此时他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口。
“唐警官,你是个好人。”女人虚弱地摇摇头,“但有时候真相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因为人,是会撒谎的啊。”
眼看栏杆就要撑不住破裂,雨水湿滑再加上唐俞绅体力不支,穷途末路的他根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同时救下女人和小孩。
“对不住了,唐警官。”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割断了自己腰间的麻绳。她闭上双眼,享受着大地上围观群众们的目光,还没等到急救人员展开保护气垫,在一阵尖叫呼救声中,绽放成一朵热烈而绚烂的血色玫瑰。
“唐副队!”姗姗来迟的队员还没能触碰到唐俞绅,他就因断裂开来的栏杆向下坠去。唐俞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孩抱在怀里,两人落到了保护气垫上,小孩子毫发无损,保护她的警官却在下落的过程中伤到了大脑晕了过去……
唐俞绅再一次梦到了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最终还是没能救下那位失去女儿的母亲。
他睁开双眼,耳畔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不需要闹钟,第一个原因是多年待在警队他已经养成了良好的作息,第二个原因是哪怕他定了闹钟,也无法听见一丝一毫。
两年前的那一摔,唐俞绅保住了一条命,却因大脑受到撞击失去了大部分听力。
他和往常一样起床穿衣,来到卫生间进行洗漱,睡眼惺忪的他在洗手池的镜子上发现了昨夜母亲留下的便条。
【俞绅,明天妈妈出差,要赶凌晨的飞机,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整个星期的食材,不够的话就让小远陪你一起去超市】
唐俞绅一边刷着牙,一边将镜面上的纸条撕下折叠好扔进了垃圾桶里。
厨房的蒸锅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热气,他在手上沾了一点清水,从锅中取出一个白花花的馒头站在阳台上吃了起来。小区里带着鸟遛弯的大爷,打太极拳的阿姨,还有四处追赶打闹的小狗……自从唐俞绅离开警局后,二十七岁的年轻小伙便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唐母怕儿子无聊,就给他开了家小蛋糕店,找在附近大学上学的唐俞绅他表弟文念远放假时过来陪陪他,打理一下店面什么的。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唐俞绅皱起眉头,不用看也知道是文念远发过来的,这个点只有这小子会给他发消息。
【表哥,今天我我要和我女朋友去约会,可不可以给我放个假呀~(可怜)(可怜)】
唐俞绅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口中,打了一串消息回复给他。
【可以放假,工资正常扣。】
紧接着唐俞绅的手机就遭到了文念远轰炸式的消息攻击,不过唐俞绅本着眼不见为净的道理,不去理会,干脆直接将手机扔到一旁准备收拾一下出门。
其实有一件事唐俞绅没有告诉身边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