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救了我哥,要不是你,现在我估计都见不到我哥了。”文念远见女孩不理自己,便自来熟地凑近了些,“你别介意,我哥耳朵有些不好使,医生说你这些日子都需要住院静养,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叫文念远,叫我小远就行!”
床上的女孩沉默不语,整个病房里就文念远一个人念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解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唐俞绅。
“哈哈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你也在附近的衡大上学吗?”文念远仍然不死心地追问,见对方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他像一只泄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焉了下来。
【什么嘛,不会和我哥一样耳朵不好使吧?】
唐俞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拍了一下文念远的胳膊,示意他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吵闹。
“行行行,那我先走了啊哥,你有什么事就给我发信息。”等好不容易送走嘴碎的文念远,唐俞绅叹了一口气坐到病床的边沿,将打好字的手机屏幕递到了女孩面前,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起初女孩有些抗拒和他靠近,但意识到对方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的反应后,难为情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唐俞绅,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在唐俞绅的注视下不太熟练地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两个字:幕向。
虽然自己现在耳朵不好使,但依靠读心的能力大部分情况下出现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只是现下无法读取幕向的内心,这让唐俞绅有些苦恼,
不想对视,不愿说话,甚至用手机打字交流,对方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幕向只是将自己和唐俞绅隔绝开来,望着窗外正在施工的楼盘出神,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因车祸导致甜品店铺受损严重需要交给专业人员修缮,唐俞绅便专心留在医院照顾为救自己而受伤的幕向。
文念远和蒋映楼都需要上课,唐母在外出差无法回家,所以大部分时间病房内只有他们二人。
唐俞绅第二天回家后就时时刻刻带着助听器,生怕自己遗漏了幕向说的话,不过很可惜,一直到最后出院的那天,幕向也不愿向他开口,两人期间的全部交流仅仅只有唐俞绅手机备忘录里的两三句话。
只要唐俞绅坐在床边,幕向就不看他,躲在被子里一个人自娱自乐。
不管是香喷喷的莲藕排骨汤,还是文念远来探病时都馋的不行的唐俞绅亲手熬制的秘制鸡汤,幕向都无动于衷,每顿只吃一小碗白米饭和一点点青菜,肉类是一点都不愿碰。
因为伤口的位置比较特殊,每天晚上必须由陪护家属替她擦拭身子,男女有别,所以唐俞绅只是帮她打下手。但令唐俞绅没有想到的是,幕向居然趁着他去排队打热水的空隙,自己到洗手池旁接了一盆冷水随便擦了一下便躲进了被子里,无论唐俞绅怎么劝说她都不肯妥协离开被子一丝一毫。
唐俞绅活了二十七年,没有见过比幕向更奇怪的人,不仅脾气古怪,不愿沟通,还特别犟。
住院期间唐俞绅也拜托文念远尝试和幕向的家人取得联系,奈何幕向身上不仅没有手机,连身份证也没有,出事那天她身上背着的包里仅仅有一个带锁的笔记本和一堆洗得发白的衣物。
笔记本侧面的书页边缘早已泛黄,似乎是好几年前的产物,也或许是幕向对它爱不释手,在上面留下了许多使用的痕迹。
幕向让唐俞绅原本平淡无趣的生活泛起一丝涟漪。唐母大部分时间需要出差,没有能力来看望他,所以在晚餐过后的时间里,孤身一人的唐俞绅只能宅在家看书或者像个老大爷一样在公园散步,但在照顾幕向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了。
不是每天浑浑噩噩地起床,照顾店铺,回家,洗澡睡觉,身旁没有人的时刻,他的世界寂静无比。以前在警局的时候,总是嫌那些新来的实习生们吵,现在孤身一人了,却只能默默忍受听不见带来的孤独感。
唐俞绅有时会觉得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曾经那些炽热的理想和抱负,随着五年前那个雨夜,一起消失在了过去。
就在他准备给幕向办理出院手续时,这个畏畏缩缩,不敢和他过多交流的女孩,在他赶到之前偷偷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