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齐是很不安的样子。
“夫人,”他牵着缰绳,“这湖上人多,游船拥挤,只怕会冲撞了您。再者只有小绮儿跟着,也不安全。”
姜南枝道:“就是人多才有趣。”
绮儿唯恐扫了她的兴,忙道:“这游船慢悠悠的,能有什么危险?好不容易来一趟,天气又好,要是不能好好赏赏湖景,那就太可惜了。”
老齐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
绮儿娇声道:“齐叔!夫人从没有坐过游船,今天专门出来走走,不坐船就在岸边看着,有什么意思?再说船开一趟很快的,你就守着马车,我给你准备了点心和茶水,你吃点喝点,等我们一会儿就好了。”
姜南枝笑了一下:“好了,我现在要去订船了,我看那船有大有小,大的上面还有茶酒食物,我们今天就坐个大的。”
话说到这里,老齐也实在不好阻拦,只能道:“那你们可要留神些,千万小心。”
姜南枝道:“放心吧。”
说着,她微微侧身,虚虚笑了一笑。
绮儿还当她是高兴,也跟着欢呼:“坐船游湖喽!”
余归知道她是对自己笑的,他在一旁站立,用只有姜南枝能听见的声音说:“轻水湖水草茂盛,到了湖心更是清澈见底,你放心看风景,我总不会让你们掉水里的。”
姜南枝有些好笑,说:“绮儿,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和绘儿在后院的荷叶池边玩,不小心两个人一起滑了下去?”
绮儿道:“当然记得啦,还是夫人你一个人把我们两个救起来的呢!怕老夫人知道了要责罚,夫人还谎称是你自己掉进水里,反而是我和绘儿救的你,天哪,那几天我都不敢见老夫人,生怕她看我一眼,我就吓得露了馅。”
老齐道:“好哇!原来是这么着!我到今天才知道!”
绮儿吓得一耸肩:“我怎么把你老人家忘了。”
老齐道:“我就说……”
姜南枝道:“好啦好啦,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要骂她们两个吗?”
老齐佯装责怪:“夫人就是太宠她们了。”
绮儿把脖子伸过去:“就是宠我,齐叔喝醋了吗?”
老齐道:“我可犯不上醋,一会儿见了乐屏和荷缕,等我把这事告诉她们,看看她们教训你不教训。”
绮儿忙道:“当我没说,可千万别叫第四个人知道这事。”
姜南枝道:“行了行了,我要去坐船了。”
老齐答应了一声,“夫人好好玩。”
余归从方才起脸上就浮着笑意,想到温柔端庄的姜南枝居然会水,可真是够稀奇的,又看着她现在这么笑意盈盈的模样,料想心里也是畅快轻松的,费许多口舌,激将撺掇,可算让她出门一回,想在看来真是十分值得。
要是将来,能让她彻底离开那个沉闷无趣的白府宅院,痛痛快快地过日子,那就更好了。
姜南枝登上了一艘颇为精致的游船,并且阔绰了一回,把整条船都包了下来。
船老板眉开眼笑,甚至昏了头,问道:“客人可要歌伎?我们这后边楼里有顶好的姑娘。”
姜南枝一愣,下意识看向在甲板上踱步查看的余归,脸上忍俊不禁,道:“这个……倒不用了。”
余归被她一望,才反应过来,也是一脸好笑。
绮儿也听得懵了,忙上前板起脸斥道:“我家夫人在这里看看风景,要什么歌伎?”
船老板话一出口本就已经清醒过来,正懊悔不已,赶紧赔笑道:“是我一时说顺了嘴,平白瞎问起来,夫人莫怪,别叫我坏了兴致,我这就给夫人准备上好的茶果点心。”
姜南枝见他急得额头冒汗,也不想苛责,好心地说:“没事。”
船老板又告罪好几回,吩咐人把船上的茶水一应准备好了,又挑了一个壮实稳妥的船娘来摇桨,这才躬着身子下了去。
这么着,姜南枝便在舱内施施然坐下,这游船专为湖景而设,宽大平稳,视野开阔,坐在里头,略偏倚身子,拿眼睛一看,满湖春光水色尽收眼底,倒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今天出门的衣裳是有意选的鲜亮的颜色,姜南枝人在湖边时就吸引了近旁不少人的目光,窃窃私语不断,现在船缓缓驶出,终于是清静了不少。船桨破水之声清泠悠然,再加上湖面水汽湿润扑鼻,让人心境愈发平缓,渐渐竟让她隐隐生出一种脱离尘世的逍遥之感。
余归则是尽责地待在船尾,两条长腿悬在外面,只留一个上身的背影。
他有心守护,但也不想杵在姜南枝跟前让她不自在,便尽可能地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这果然让姜南枝对他又多了几分敬意,心道:“那所谓的救命之恩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却这么诚心相助,可惜我不能为他做什么事情,等夏去秋来,禾雀花藤凋谢,他要走的时候,也许我该好好送一送行,或者寻一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