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礼物相赠。”
可这不经意想到‘离开’一事,她心里蓦然涌出一点酸酸涩涩的意味来,浑身上下仿佛一瞬间都很不自在似的,不由蹙眉,动了动身体。
绮儿一直留心着她,见状,问:“夫人,要吃点东西吗?虽然是外头的食物,看着也还干净的。”
姜南枝不甚走心地嗯了一声。
绮儿一面倒茶,一面又笑:“其实,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出门,夫人看,外头这么多人,男男女女,不是都很开心吗?管别人那些大道理做什么呢?”
姜南枝看她一眼:“你也要和我说大道理了是吗?”
绮儿道:“我可不敢,就是希望夫人高兴罢了。”
姜南枝微笑道:“我是很高兴。”
从姜府到白府,宅院亭台之间,仿佛已经是她全部的前半生了,这轻水湖虽然近在咫尺,她却是头一回悠哉泛舟湖上——明明天地造化非凡,她所见的只有寥寥,读书识字又如何?那些书中道理,不过纸上谈兵,她仍是井底之蛙,也难怪会被那些情爱纠葛、脂粉争端惹得心烦意乱。
姜南枝把目光投向湖面,见清波潋滟,绿水如碧玉一般,两岸景致渐远,那垂柳杨花都变得影影绰绰,蕴意横生。
她却不知道,船尾的余归也在这时悄悄转过脸来,看向了她这一边。
船只摇晃,微风拂面,她半个身子抵在桌前,一截皓腕撑着优美的下巴,在背后那样美的景致当中,越发衬得朦胧美好,似画中又似仙境。
从前也见过她聚精会神临窗作画,挽袖束发于庭院剪枝,见她不怒自威震慑恶仆,软语宽厚爱护她人,如此种种,样样都是美的,可现在一比较,竟都比不过眼前这一刻的梦幻。
以至于那些带她离开的念想,虽然这些时日反复犹疑不定,但在这一瞬间,已是无比清晰坚定了起来。
缓缓游了一遍,船只靠岸时,姜南枝惊觉自己吃下了船上的半盘点心,茶水也喝了不少。
她摸了摸下巴:“我居然吃了这么多。”
不由转眼去看余归,余归的身影几乎淡得看不清了,只能看见唇角噙笑,还不忘说了句:“看来的确很好吃。”
姜南枝被他一说,不自觉耳边一热,好像是小孩子贪吃被长辈训斥了一般,脸上羞惭起来。
余归见她被自己一句话就说得面色泛红,露出别样的娇美之色,不禁心头一荡,一时间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绮儿笑说:“夫人爱吃就吃嘛,要是不够,回头咱们再问船老板买一些带回去。”
姜南枝瞅了她一眼,自己也笑了,道:“也是,遇见可口的东西多吃了一点,又算什么呢?不过买就不必了。”
绮儿扶着她下船来,口中道:“就是。”
老齐早早牵着马车过来等了,闻言,便道:“这些点心虽然不如家里的,但摆在这里新奇漂亮,偶然尝尝是很好,再多吃可不就腻了。”
姜南枝不动声色地揉一揉耳朵,登上了马车,几人往姜家的绸缎铺子而去。
孰料刚到铺子门前,竟是人影攒动,乐屏和荷缕等人被围在当中,慌慌张张,众人一见马车,就急急迎上来,口中喊道:“夫人来了!可算来了!”
老齐见人多嘈杂,个个都往马车前涌,忙喝道:“慌什么?”
他本就有威严,一声喝出,勉强稳住了场面,为首的一个仆妇上前飞快地说:“不是有意冒犯夫人,府里有急事,碧姨娘要生了!”
马车帘子被唰地一下掀了起来,姜南枝探出身,问:“什么时候发动的?稳婆怎么说?大夫去了没有?”
仆妇道:“不过大半个时辰,碧姨娘原本好好地坐着,忽然站起来,就一下子破了羊水,稳婆说月份不足,加上碧姨娘太着了慌,生得艰难,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我们这才出来寻夫人的!”
姜南枝稳了稳心神,道:“齐叔,马上回去,快一点。”
老齐不敢耽搁,答应了一声,扯紧缰绳,“夫人坐稳了啊!”
一众仆从前呼后拥,乱糟糟地跟着马车,一齐往白府赶去。
虽然对两个姨娘生产的事也算做足了准备,但女子生产多有凶险,不是准备足了就能高枕无忧,姜南枝勉力镇定,却仍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车厢宽阔,绮儿靠着姜南枝坐着,也紧张得不敢说话,车厢另一边忽然凭空波动,一团人影现了出来。
姜南枝一怔,目光愣愣凝在他身上。
“就说句话就出去,”余归也不赘言,“我先行一步回白府,你放心,有我在,如果真有意外,一定保住产妇的性命。”
姜南枝心头大震,几乎就要脱口说话,余归将手一抬,眼神严肃当中又尽是宽慰,下一刻,他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