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许久才声音极轻地说:“是,大爷,是不是?”
小春的眼泪夺眶而出,终于哭了出来。
姜南枝看她哭得伤心,心里也是一片惨淡,用自己的帕子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说:“好了,你把事情,好好地告诉我。”
小春便抽抽噎噎地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昨天,大爷回了院里,生好大的气,在书房砸了一地的东西,大家都不敢过去,后来,大爷去了寝房,喊着要酒,便有人给送了。婢子看大爷不在书房,就赶忙进去打扫,地上有不少杯盏碎片和茶沫子,还有些纸笔,我手脚太慢,好久才打扫干净,再拿了帕子进去擦地,正擦着,大爷忽然进来了……夫人,我是不愿意的,我吓坏了,一直跟大爷求饶,可是大爷酒醉了,怎么都不肯放过我……我不想的,我知道府里是富贵人家,但我不愿意做这样伺候主子的事……”
小春呜呜地哭,悲痛欲绝。
昨晚白朴瑛□□既遂,她终于挣逃了出来,无路可去,还是回到婢女们起居的院子,被同伴们问起,胡乱找了话搪塞,第二天早上,她越想越伤心,生出了自尽的念头。
姜南枝不住给她擦泪,由着她宣泄这满怀的委屈,帕子湿透后,就换用自己的衣袖。小春见她如此,心里不能说没有感动,又哭了一会儿,总算慢慢地止住了。
姜南枝拉着她坐下,替她理了理耳边垂下来的头发,手指摸到那处伤痕,心头刺痛,不禁惨然笑了一声,喃喃道:“他喜欢做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小春想到昨天白朴瑛带着怒气咬她耳下的位置,眼里又滚下大颗泪珠。
姜南枝用手接了她的眼泪,胸膛重重地起伏了一下,振作一般,说:“不要伤心,我替你做主。”
小春怔怔地看着她,大约不敢相信。
姜南枝柔声道:“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傻事,好不好?你没有错处,为什么要惩罚自己?你还这么小,你的爹娘要是知道你想跳井,该要怎么伤心呢?”
小春眼眸中的光亮灰败下去,低声说:“他们不会伤心的,恐怕只会觉得我丢了人,直接把我打死,或者,更可能会欢欢喜喜地撺掇我问大爷和夫人要名分。”
姜南枝微怔,许多事情涌上心头,姜家的父亲母亲曾说过的话,都响在耳边。
‘你嫁到白家,生是白家的人,死也是白家的人,为了丈夫纳妾就闹和离,说出去要让我们姜家全家都为你蒙羞,快回去,跟白大爷认错,别在我们跟前闹。’
‘你怎么过日子是你的事,我告诉你,有一天你惹恼了白大爷,让他一纸休书把你休了,你也别想再回姜家,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也忍不住鼻尖酸涩,眼眶泛了红意。
“那就不要管他们怎么想了,你从现在开始,就只为自己活,”她认真地说,“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
小春道:“我……”
姜南枝道:“我不是让你做我的婢女,你在且归院休养一段时间,我就让你脱出奴籍,送你出府,以后,你可以买一间小屋子,把自己的日子好好过起来,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有那么一瞬间,小春想象着她描绘的好日子,几乎有点醉了。
可下一刻,她就清醒过来,想起自己一个孤身女子,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呢?
姜南枝却像听见了她的心声,接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前几年在城外的一个小镇上,出钱资助过一家书塾,专门教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念书,有个我从前的婢女,你大概不认识,叫绘儿,她就在那里,和她的妹妹一起,如果你愿意,就可去那个镇上生活,她们会很愿意和你作伴的。”
小春仍是不敢说话,愣愣地盯着她。
姜南枝摸了一下她的脸,“至于,你在大爷那里受的委屈,我也不会就这么过去,今天等他回来,我要去好好地问问他。”
小春忙后退一步,跪下来泣道:“夫人的安排,对婢子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婢子愿意听,请夫人不要为了我再和大爷争吵了。”
姜南枝把她拽起来,说:“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让绮儿带你去休息,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吧。”
小春已是无比感激,坚持着磕了一个头,说:“夫人大恩大德,婢子一辈子不敢忘记。”
姜南枝道:“还是忘记吧,就算很难,也要努力把这些事情都忘记,然后,重新开始过你以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