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儿便绕去屋门,敲了两声,道:“夫人?”
姜南枝说:“嗯,进来吧。”
绮儿便推门进去,笑说:“夫人才睡了一个时辰,解乏了吗?”
姜南枝揉了揉脖颈,“够了,我刚才听见是谁来了?”
绮儿道:“是大爷那边的陈嫂子,带着一个面生的丫头,看着像是很有怒气的模样。”
姜南枝沉默着,绮儿又小声道:“夫人要是不想见,我就去让她走罢,有事找大爷就是了。”
“算了,”姜南枝叹了口气,“也不多她一个,让她们过来吧。”
这陈氏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明知且归院不欢迎她还非要求着姜南枝见面,只不过眼下这桩事情,倒是不得不过问夫人的意思。
陈氏见了礼,让那丫头过来跪下。
姜南枝这两天被人跪得心烦,见状不由皱眉道:“又是怎么了?”
小丫头生得白净,眉眼之间细看,其实隐隐有些姜南枝的影子,只是一脸苍白,却并不哭,只是木着一张脸。
陈氏道:“回夫人,今天早上,我打后院经过,瞧见这丫头扒着井沿哭,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正要上去问问,想不到她竟打算爬过井沿,要跳下去寻死。我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拽了下来,再问她这是怎么要做傻事,她却什么都不肯说。咱们府里从来也没有下人闹过自尽,她要真淹死在井里,可不是小事,因此不敢大意,拉着她问了一天,后来在院子里听夫人训了话,她才跟我说,愿意说实话,但只愿意跟您说。”
姜南枝听完,眉头皱得更紧,道:“知道了,你先起来,用不着跪着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这句话说得并不是责备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温和了,那丫头听着,心里一酸,果然站了起身,声音十分柔弱地说:“回夫人,婢子名叫小春,今年十六岁,是大爷院里伺候洒扫的。”
姜南枝打量她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眼神好,再多看了几眼,发现小春的下巴和脖子处都有些轻微的红痕,右耳畔还有个小小的伤口。
姜南枝思忖道:“小春,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别人有矛盾,争嘴动手,受了委屈?还是家里人有事?”
小春洁白的牙齿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摇摇头。
陈氏道:“夫人问你话,只摇头点头做什么?”
姜南枝摆摆手,“让她慢慢说。”
小春道:“婢子一贯是做洒扫的粗活,不到主子近前伺候的,院里的姐姐妹妹,见我年纪小,对我都很照顾。”
姜南枝点点头,看向陈氏:“我知道你平常管着这些丫头是很尽心的。”
倒把陈氏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垂眸道:“这都是我的本分。”
姜南枝道:“小春,既然没有人欺负你,你为什么要做傻事?”
小春脸上浮起浓重的悲伤,下意识摸了摸耳朵边的那伤口。
姜南枝一见这个动作,眸光骤然阴沉下来:“难不成,是哪个小厮欺负了你?”
陈氏立刻吓到了,忙说:“夫人,她们丫头和小厮们平常虽然能照面,可是从不许私底下来往的啊。”
小春眼里汪了泪光,声音极低地说:“回夫人,不是小厮。”
陈氏道:“那是什么人?你倒是说呀!”
小春把头垂得更低,一副木然灰心的神情。
姜南枝本是一脸怒容,见她这样,便又疑惑,再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里慢慢地涌起了一点愕然的迟滞,不知不觉收紧掌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陈氏不免急道:“你这丫头,不是说了要对夫人说的吗?怎么又这副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姜南枝忽然出言打断她,“你不要说了。”
陈氏一愣:“夫人?”
姜南枝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掌心出了一层汗,用手背蹭了蹭,只觉得凉意蹿到了心底里。
“你们都出去,陈嫂,绮儿,”她闭了闭眼睛,“出去吧,给我把门关上。”
两人只好出去,绮儿关门前担忧地看了姜南枝一眼,见她脸色很不好,出来后忍不住埋怨道:“真是的,一桩事接着一桩,还让不让人喘口气?”
陈氏也有些尴尬,小声说:“府里人都盼着夫人能管家呢,要是夫人管事,哪能有那么些乱子?”
绮儿更气,但她是个妥当人,知道不好乱发作,只能忍住,板着脸往那屋前的台阶上一坐,蜷着膝盖闷闷地生气。
陈氏无法,也在另一边,不好像她一样坐在地上,只就这么站着。
屋里,姜南枝朝小春招了招手:“你过来,到我面前来。”
小春慢慢走了过去。
等她走近,姜南枝把她耳畔的伤口看了清楚,一时间胸口极憋闷,太阳穴霍霍跳了两下,勉强镇定下来,看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