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豆皮小说>女生耽美>秦桑春>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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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3 / 3)

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如何不妥?汉初刘盈张氏,不也是甥舅?”黎益挺直了身子,据理力争。“楣儿虽是世家千金,但何家衰落,姐姐的身份,于高门大户是湿柴逢火,毫无益处。”

“我道是什么呢?你倒是真心心疼川儿和楣儿。”黎宝真冷笑道:“你也好意思说这个?吕后残害帝息,汉惠帝会和张氏是天命佳偶?若说知根知底,浅溪也是知根知底的翩翩少年,昌平不也是对他恨之恶之吗?”

“浅溪……”黎益喃喃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黎宝真看她如痴,问道:“你不会忘了吗?”谁料黎益掷杯而起,忍怒道:“长姐说谁呢?我好心帮弱弟说亲,长姐不允便罢了,不必攀扯其他了。”她报之一礼,嘴上尤道:“妾告退。”

她背影消失在转角,侍女兆儿便递上一方丝帕,问道:“昌平妃似乎忘了。”

黎宝真接过帕子,将刚刚因掷下的酒卮而溅到脸上的水渍擦去,她笑道:“我看你也是同我装傻呢?结发夫妻,怎么能忘呢?她要是忘了,就轮不到你现在奉这帕子了。”

兆儿收起用过的帕子,道:“昌平妃还是这么冷心冷面的。”

黎宝真白了她一眼:“多嘴。”

那黎益逃至无人处,正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却听见耳边潺潺流水声,抬头才发觉所处之处依山而建,有泉自石缝间来,涌于青苔之上,正映了刚刚所论之人的名字——段深,字浅溪。

“公主?”身后一声来得突然,让她猛然想起十年前那人也是这般唤她。

她不敢回头,一闭眼脑海里就是他。他甲胄尽损,脸染血痕,箭尾还趾高气扬地占据在他的右肩。他被万方包围至角落,右手的刀尖还在滴血。她不一样,站在人群之后,卫髻卫裳。看见她从卫国的宝辇下来,那人就不再誓死抗争。隔着万重人山,那人目眦尽裂,她听见凄厉一声:“公主,何以此时此刻弃臣?”

如寒鸦盘桓,如孤雁啼秋,如她此时此刻。天旋地转,她腿下一软,来者一把扶住她。“公主,可要奴婢叫公主的长随?”

黎益抓着她的手,是一个未曾见过的婢女。她立刻警惕起来,问道:“你是谁?”

那婢女回道:“奴婢是首平陵守陵宫女,今日打扫此处,不想冲撞公主。”

黎益并不想事情闹大,连连摆手道:“不曾,不曾。”

“公主可是不适,奴婢问公主请女医?”

她扶额回道:“不必,不必。”此刻她的长随婢女也寻她至此,瞧出她面色有变,连忙请罪。她亦挥挥手宽恕了她们,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此地。

“殿下怎么哭了?”

黎益如梦初醒,一触脸颊,果见泪渍。她忙擦去,干笑两声,如马尾拉扯着琴弦般古怪,她拉过长随,道:“同你说个笑话,我才发觉,你们许久不叫我公主了。”

她回望一眼所遇小溪之处,偏僻,幽静,黎益觉得好笑,自己如何撇下众人跑到这样的地方?多望几眼,遂鼻头又一酸,她强忍着不再看,心中却有一处回忆愈发明了。

“人言否极泰来,亢龙有悔。你讳深,字浅溪,可是至浅即深的意思?”这是很多年前她尚待字闺中,在皇后宫中的雀屏后,听他自报家系后,问他的第一句话。

黎宝真回至下榻处,见何楣临窗凝眸,眼圈红红的,似泣非泣。黎宝真上前将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才被唬到,反将身子退后,惊道:“娘?娘怎么走路静悄悄的?”

黎宝真含笑道:“是你心事重重,专心得很,哪里知道我进来了?”她扶正何楣,问道:“可与娘说说,你又怎么了?”

何楣撒娇道:“什么叫我又怎么了?我何曾惹事?”她撅着嘴,红着眼,倒是灵秀可爱。看着黎宝真心生无限爱意,将她搂在怀里,不住地爱抚。

“是,我儿最乖。”

那何楣被搂得闷得慌,只呜呜道:“我只是舍不得哥哥。”

此言出,黎宝真反而松开了何楣,敛眉不解:“为什么?”

“哥哥十年不曾离开过楣儿。”何楣抱着母亲的手臂,歪在她的手上,玉簪子束不住满头的秀发,在鬓边摇摇欲坠。

“孩子话,怎么舍不得?总要舍得的。”黎宝真枯瘦的手指穿过女郎的发丝,好像每一根头发都镶嵌着今日的晨光。她是那么青春,如启蛰春花,与首平陵的死气沉沉格格不入,与镜中的自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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