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顾初画坚持不懈地说服郑锦枝没必要回本家,可直到车停在了顾家四合院门前,郑锦枝还是没有松口。
顾初画耷拉着脑袋,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进去待会儿?都到门口了。”
“就那么不想我回本家?”说着,郑锦枝打开后座的门,探身进去拿外套,“幸好我提前在车里放了,说过多少次,晚上风凉。”
“你回去是自讨苦吃,还不如不回去。”顾初画两手都被节礼占了,她提起来示意郑锦枝,“没有手拿。”
郑锦枝浅笑,她算盘打得精,他了然于心不戳破。
“我与本家斗了多年,不会让自己吃亏,你放心。”他把外套搭在她的小臂上,抬手扶正了她头发上的发簪,“看来我送的礼物正中夫人心意,发簪都挑了桂花样式的。”
见她不说话,郑锦枝一手覆上她的半边脸,拇指在眼下摩挲了几下,哄道:“这桂花有夫人相衬,更加清雅了,姥爷他们看了也一定会喜欢,听话,你先进去,我晚上就过来。”
“郑锦枝......”顾初画戛然止住,犹豫片刻后,抬眼定定地看他,“你要是真的不想去,可以不去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与本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去了心里肯定不会好受的,而且他们......敢杀人,对你也会——”
“绝对不会的。”郑锦枝截断她的话,“我向你保证。”
他满眼真诚,顾初画转念一想,妥协了,“嗯,那你去吧,想来你们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各个都是千年老狐狸,谁害谁还不一定。”
郑锦枝被逗笑:“是,夫人说的对。”
“那我进去了,你自己小心点。”他的手尚未移开,听见这话拇指又不舍地摸挲了几下。
“知道了,快进去。”郑锦枝抽走手,垂下时手指慢慢蜷缩握成拳,不愿那残留的温度消失。
目送她进了门,郑锦枝回到车里,启动车离开。
顾初画还没到大堂,就高声朝里面叫道:“姥姥姥爷,妈,舅舅舅妈,哥。”
叫完一大家子人还真有点费劲,她长吐了口气,接着喊:“我回来了。”
顾风萧约着顾澜远在大堂挂灯笼,听到声音撂下刚组装好的长串灯笼迎过去。
“画画回来了。”
顾风萧笑得合不拢嘴,接过她手上的节礼塞给顾澜远,“你拿着,多重啊。”
“我......”看着俩人有说有笑的走了,没留一点回嘴的机会,顾澜远只好无奈跟上。
顾雪琴陪着两位老人家在乐器房练琴听曲,听到声音从厨房忙出来的许如溪朝楼上喊“画画回来了”,随即搁下琵琶匆匆下楼,一起去大堂迎人。
嘘寒问暖过后,顾风萧两父子回到岗位上接着布置,大堂两侧,游廊外沿,齐排挂满五颜六色的长串灯笼。舅妈许如溪端来预先准备好的茶点,挨着顾初画坐在廊下的石桌旁闲聊。
顾雪琴帮着二老把琵琶、京胡、月琴一系列乐器都搬到院子里,三人各操一样合奏,兴致上来了姥姥招手叫顾初画过去,唱了一段《白蛇传》。
末了,一旁的顾澜远连连拍手,舅舅、舅妈也跟着捧场,叫着“再来一段。”
热茶糕点,小曲悠转,偶有歇下来,长辈们三言两语询问着顾初画在画锦轩的生活,她如实应答,话题就这样转到郑锦枝身上。
聊得也不过是些庸常的小事,怕他第一次来过节会吃不惯,舅妈数着菜品问有没有忌口,姥爷千叮万嘱不要当着面提本家的糟心事,话里行间都惦念着郑锦枝也是顾家人。
比起顾家和睦温馨的家庭氛围,郑锦枝在本家就显得反差极大。
这些年过再大的节郑锦枝重来没回去一次,这次是看在二爷爷郑汝晏大老远从国外回来,三番五次给他打电话,他推脱不开,只能应下,毕竟他在国外分公司的一些项目还需要郑汝晏帮忙,而且他这位二爷爷狡猾得很,明面上和郑汝清兄弟情深,暗地里偷偷找他合作,抢了不知道多少本家的生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俩人虽是互相防着,但也不会破坏平衡,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郑锦枝到老宅时郑业铭和郑珩都还没来,郑汝清在书房开视频会议也顾不上跟他较真,倒是郑汝晏听闻他来了,带着人在前堂等。
见他进来,笑眯眯地迎上去一通寒暄,郑汝晏吩咐了底下人准备茶点,便拉着他去往后花园。
郑锦枝手放在棋篓里捏着一枚白棋打转,深幽的双眸审视棋盘,对方落下一子后,他快速举棋跟上,好似早就提前想好该下在哪,每一步都走得尽在掌握。
一招一式下,双方的布局已大致显现,郑锦枝重防守,而郑汝晏棋风狠厉,攻势强劲。
郑锦枝没心情跟他耗,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说吧,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叫你来过节。”
郑汝晏已过花甲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