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颠簸，步长嫣和玉骨被藏在牛车上，车上还有十来个少女，皆是抽抽搭搭不敢出声。
她们正在赶往西北边陲，与月氏交界的朔漠红地——一个战乱刚平息半年，大批退役士兵安家的地方，那儿女子少。
玉骨已经两眼含着泪花，泪水将脸上的泥冲开，露出两寸好肌肤。
步长嫣心一惊，伸手替她擦拭眼泪，嘱咐道：“不许哭。等遇到看着像好人的，要买你的时候再哭。听见了吗？”
小丫头眼中蓄着泪，呆呆地看她。
“听见了吗，玉骨？”
直到见她用力点头，步长嫣合上眼，侧枕在扎人的草垛上。
美好的皮囊可以保命也可以害命，最好的结果便是被买去做丫鬟，而不是卖作军妓、作生儿育女的工具。
与此同时，扬州，步府。
步老爷已经整夜未合眼，在前厅踱步几个来回。
而步夫人端坐在摇椅上，一头墨发上扎着好几个圆筒状的小木筒，手中摩挲着龟甲，倏然站起，“怎么还是喜卦！这破龟甲是被狗叼过了吗！喜卦个屁！”
“夫人莫动气，嫣儿小时候没少丢。生气使人变老。”
年过四旬的步老爷，握着发妻的双手。
步夫人斜嘴苦笑，“女儿都丢了，亏你这么淡定。”
墨菲定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自从穿越以来，靠着占卜活下来，但是她完成攻略任务后留在了小说世界，没有后续剧情，一切都是无法预测的变数。
“母亲。既是喜卦，我们该在卦象逆转之前，找到阿姊。”
说话的是次女——步长芙，年十五，捻着茶杯的手指被烫得发红。
阿姊虽然自小体弱，但没少跟着母亲尝试新鲜玩意，希望不要落入愚昧的乡野——会被当做疯子。
西北边境，朔漠红地。
夜色正浓。一处破旧的院子附近。
十来个女子被戴上锈迹斑斑的项圈，并排着推上了大街，步长嫣这才见到了外边的模样。
残破的屋子，粗布麻衣的行人，连带半边天和周遭都是一片黄土色。
独眼壮汉轻车熟路，自己寻了个木凳坐下，开始叫卖。
“怎么卖？”
萧舟眠一头墨色长发束起，手中还拿着个肉馍，手里提着一只山鸡，显然像个猎户。
看他长相不凡，独眼壮汉当即拉了一个俊俏的女子过来，笑容满面，“那得看客官要什么样的了。看这个，身高六尺五，长得也俊俏，要三两银子不贵吧？”
被掐住下巴的女孩泪眼汪汪，直盯着萧舟眠。这个男人身高八尺有余，长得竟是这样出挑，一时间她哭得梨花带雨。
萧舟眠挪开目光，“不用这么贵的，买个洗衣做饭的。”
一听，独眼壮汉拉下脸。
没想到是个抠搜的。
“要低贱的看那两个，洗洗能用。就半两银。”
步长嫣一喜，这不正是上好的买主吗，做粗使丫头好歹能有自由。
但萧舟眠愣是不看一眼。
那两个怕不是脑子有问题的，就她们两个蹲得像青蛙一样抱着。
生怕这个买家跑了，步长嫣蓄力站起，一咬牙，咬在了他手中的肉馍上。
突然手中一空，萧舟眠顿时浑身散发杀气，俯视着那个叼着他的肉馍的泥人。忍着气，偏过头责问卖主，“你的人偷了我的肉馍，十文钱。”
一听要赔钱，壮汉不干，“你没拿好让狗叼走了，还能赖人不成？”
萧舟眠冷笑，一把将两个抱着的泥人拽到身前，想拿回肉馍。
步长嫣急忙将肉馍吐回他手里，趁机垫起脚，贴着他的脖颈。
“求你买她，她会洗衣做饭！”
闻言，他扬眉，将紧贴在身上的泥人拉开一点距离，看了她一眼。
满面的泥泞，但一双眼尾微挑的眼睛，似山间清涧灵动。
萧舟眠将肉馍叼着，腾出一只手开始擦她的脸。
干搓是真的疼。
待到半边脸被擦出来，萧舟眠凝视良久，这半边脸着实意外的出挑。感觉到手掌有点温热，垂首一看，她正紧紧抓着他的手掌。
这样投机取巧的人，往日早死在他刀下了。
但手中的温软让他的思绪出现了短暂凝固。
“你可别乱摸！想在这偷吃她们豆腐还不买是吧！”
独眼壮汉已经卖出了好几个，这会儿注意到萧舟眠还跟这个小泥人拉拉扯扯，正要过来拉人。
萧舟眠一把将步长嫣按在怀里，以防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买，两个一起买。”
萧舟眠身高八尺一，带着两个泥人似的女人，吸引了不少目光，寻了个客栈落脚。
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