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而不加掩饰的择校理由,让她感到被无形的绳索捆绑着的压抑。
那个学校,完全没有运动社团的存在。
祷告、学业之余,可选择的都是吹奏乐部、舞蹈部、民谣部这类的文艺社团活动。
正合赤穗夫妇的意。
据说,千穗理小时候本是个好动、爱往户外跑、和男孩子打成一片的孩子。
把千穗理养得娴静——窝里横的情绪不稳定暂且不论,至少对外不再活泼冒失——是赤穗夫人最自豪的一点。
她的手段是,以距离远、对方品性不佳、父亲喜静等理由拒绝同意千穗理与同学的课外交往,安排各类补习班,以及,贴身跟随。
大概未来所有进学,或者说至少在高中毕业之前,除了应付体育课程和考试,「赤穗千穗理」这个人都会和流汗的不优雅的运动绝缘吧。
运动兴趣班之类的,更是想都不要想,唯一和体育搭点边的只有芭蕾课。
兴许是久居室内的缘故,千穗理并不喜欢流汗的感觉,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愿意表现得对它避之不及,尤其是当赤穗夫妇认为它会减损女性魅力,表现出嫌弃时,千穗理的叛逆心理尤显。
偶尔,比如说,昼神家三个孩子放学后陆陆续续地经过二楼琴房的窗前,千穗理有时候在练钢琴,有时候拿着小提琴,而他们不变地、统一地、疲惫又神采奕奕地背着训练包回来的时候,千穗理也会想知道,他们发间浸润的亮晶晶的水珠是不是咸的,社团排球又有那么好玩吗?
……如果错过小学的这最后一年,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尝试的机会了。
于是,千穗理向赤穗夫妇宣告说:隔壁昼神家的小儿子约我一起玩。
——我要和他一起打排球。
03.
实际上,是千穗理主动向昼神幸郎提出邀约的。
她挑中了可爱的、有点笨笨的、年龄相近又更清闲的幸郎弟弟。招子姐姐毕竟已经在读国中,部活和课业更加繁重,即将高三的福郎哥哥更不必多说。
在千穗理的强烈意愿下,赤穗夫妇勉强接受了千穗理“觉得运动员的子女一定很厉害,想见识一下,同时也想要锻炼身体”的理由,尽管仍对她和男孩子混在一起颇有微词。
两家人各自同意后,千穗理和昼神幸郎约好,在前者没有补习班、后者没有小学俱乐部活动时候,一起去室内排球馆玩。
对于昼神幸郎来说,比起千穗理选定的运动中心,离家最近的室外球场或者排球俱乐部才是他常去的地方,没有那么繁杂的预约流程,去那里玩的同伴们也更多,后者还有教练的指导。
而千穗理只是想找个活动身体的地方,不需要那么多玩伴和指导者。
可是,如果和妈妈说想去俱乐部或者室外球场,绝对会被“对你而言为某项运动投入大量时间是多余的”“皮肤被晒黑会不好看”等理由否决吧。
于是,作为特地陪她的报酬,千穗理会在路上买一袋papico巧克力咖啡味棒冰,把其中一根分给昼神幸郎。
“学校的俱乐部活动,好玩吗?” 第一次去球馆的途中,千穗理问。
“千穗理、没有参加吗?”
“嗯,没有哦。”
千穗理平静地答。
昼神幸郎停顿了一下,感知到对方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欲望,压下了好奇心,没有追问原因。
“大家都很开心,应该是好玩的吧?就是,有点太轻松了,两周才活动一次。”
他很是向往地展望未来:“真希望快点上国中、参加社团。我一定要进一个排球很厉害的学校!能和哥哥一样就最好啦。”
对着才见过几次面的人,也能坦率地说出对年长的亲人的崇拜,对未来充满憧憬、期盼着快点长大。
和裤子上水玉点点的印花一样,这就是小学生的可爱之处。
“幸郎以后也要打排球吗?”
昼神幸郎咬着棒冰,先是“唔”地对问题作出含糊的回应,随后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尚且未到懂得职业、梦想与人生的重量的年纪呢。
千穗理眨了眨眼。
莫名的,一种情绪涌上心头。
胸中积攒的无力与窒息感在这一时刻如同潮水汹涌起伏。
她悄然叹息一声,开口逗道:“幸郎如果成为我的妻子,就打不了排球了。”
“妻子……?”昼神幸郎不明所以,抓不住要领地重复了一遍用词,“就算和千穗理结婚,我也可以继续打排球的。”
没有因为千穗理不明所以的用词而表现出自尊心被羞辱的愤怒,昼神幸郎在认真反驳。
什么啊,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嘛。
“幸郎,你还不懂呢。”
对于出生在这个国家的女性而言,结婚意味着什么。
退出劳动力市场,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