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恪低头,见夜色浓郁,四周无人,便将妹妹揽入怀中,笑道,“过了年翎儿便十九了,是大姑娘了,也会关心人了。”
萧翎嬉笑道,“本宫可不轻易关心人的,还不快谢恩。”
“是是是,谢公主隆恩。”萧恪装模做样的作了个揖,把萧翎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还记得那晚宫人都在前殿,后苑里四下无人,萧翎被风吹得鼻尖红红的,空中时不时有璀璨烟花绽放,她钻在萧恪怀里嬉闹,搂着哥哥劲瘦的腰肢,抬头便看见光洁的下巴,殷红的薄唇,忘情般的吻了上去,萧恪也激烈的回应着。
亲吻间,萧翎低声说了句,“西侧耳房没人住......”
萧恪会意,两人就这么搂抱着进了耳房,萧恪把人抱起来扔到塌上,萧翎翻身而起,眼角眉梢皆是媚意,不多时衣衫褪尽,像是往日无数次温存的那样,萧恪轻轻啄吻这她的耳垂,两人都沉浸在情欲的世界。
“砰——”紧闭的殿门被狠狠撞开,像是兜头一声惊雷,萧翎惊叫着拿被子裹紧自己,慌乱间,只瞥见一抹明黄,紧接着就是萧恪被圣上当胸一脚,嘴角沁出鲜血.......
她一个枯坐着,日光从茶炉逐渐退到屋外栅栏,她才仿佛从回忆中惊醒,抬眼已是暮色四合。
她慢慢起身,走下旋梯,旋梯修得狭窄陡峭,她却连低头看路都不用,只是信步走着。
如果你从六岁起就在这里摸爬滚打,想来你也不用看路。
走出门那一刻,她回身望去,便看见那高悬的烫金牌匾,上书“观星台”,字迹苍劲有力,每每望去,总觉慑人。
萧翎甫一出门,便有一绿衣女子手持宫灯迎了上来,“殿下晚膳想用些什么?”
“缭乱,让京城的桩子查一件事。”萧翎黑而大的瞳孔里掺杂着一股冷意,“查宫里为什么突然请了木神医。”
摘星楼多年经营,于上京城,于宫中,自有暗桩无数,虽隔皇城百里,消息却灵通至极,萧翎到底是小国师,对这如蛛网般错综的情报网虽无法窥得全貌,却也能调动一二。
有些事看着不打眼,真要是有心查,也不过就是信鸽一来一回,未至子时,薄似蝉翼的两张纸便呈到了萧翎案上。
“名医木氏入宫,为□□小姐诊脉”
“皇后赐羊脂白玉凤纹镯于陆氏女”
“砰——”萧翎将砚台狠狠掷出,一手又拎了镇纸扔向摆满精巧摆件的博古架,顿时一阵噼里啪啦。
烛火摇曳,她半张脸隐于黑暗,姣好的眉眼满是狰狞,光影明灭间,像是择人而噬的兽,眼神锐利阴狠,匆匆赶来的缭乱正对上这双眼睛,猛地顿住了脚步,登时便是一身冷汗。
转瞬间,却见萧翎敛了眉眼,又是往常那样淡淡的、冷冷的样子,转身走向内殿,只丢下了一句,“收拾干净。”
缭乱原本是被当暗卫训练的,经历过厮杀,方才萧翎那副模样,若是寻常侍女撞见会惊惧,但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杀意,她感受得到,那一瞬间,萧翎真的想杀人。
缭乱拭了拭额间冷汗,一阵后怕。
她在五年前的某天突然被萧翎要了过来当侍女,她没伺候过人,更何况是娇贵挑剔的长公主,更奇怪的是无论她做得如何,萧翎从不斥责。
从前她只觉得这个主子性子淡漠却是个心肠软的,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个轻易不张嘴的毒蛇。
缭乱小心地收拾着碎瓷片,却见萧翎去而复返,“明日若有人问起......”
缭乱乖觉地答道,“夜间视物困难,殿下不慎撞倒博古架,幸而未有受伤。”
萧翎忽的笑了,定定地看着缭乱,道,“若是国师问呢?”
缭乱心道,终于来了,五年来主仆各怀心思,缭乱早猜到终有这么一关要过。
“属下已是殿下侍女,自然忠于殿下。”缭乱拿不准萧翎是什么意思,若是往常也许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过去,但是目下她实在是怕了那股子犹如实质的杀意。
不料,萧翎听见后却轻轻啧了一声,淡淡道,“你不是死士,总该是有所求的,或为名或为利,但都大不过性命,你若惜命,就知道什么不该说,我管你忠于谁?”
缭乱听得胆战心惊,不敢答话,萧翎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眸间一片冰冷讥诮,“而且你当忠心是什么好东西?”
末了转身离去,寂静的夜里,缭乱恍惚间听见了幽幽的一句,“我不舒坦,那就都别舒坦了......”
殷鹤猜的没错,圣上没有驳了他的面子,同意萧翎回宫诊治。萧翎得了消息便命人收拾东西,而她自己,作为弟子,总要拜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