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地谋她性命么?
茶水饮尽,那婢女道:“夫人好生歇着罢,侯爷不久就回府了。”
清明“嗯”了一声,不再言语,那婢女也识趣地退下。
屋内香气愈浓,不知哪里来的热气从门扉中悄悄渗透进来,金线织就的厚重嫁衣登时起了黏腻,将清明紧紧包裹成一只蚕蛹。
她起了虚热,仿佛置身于玉渡寺的药桶中,四肢百骸如有虫蚁啃食,教她浑身难受。
难耐之中,有人打开了门,裹挟着这个时令不该有的雪松气息,渐渐游转至她的脸颊与鼻间。
感觉到有双手覆于她的下颌,徐徐生凉。清明惊了一瞬,发觉那手似乎并无恶意,这才颤颤地伸出手去,贪婪地将凉意擒住,搁在她滚烫的脸颊上,舒缓心中频生的烦躁。
察觉到那凉意立马就要抽走,她抓紧了他,神色颇有些气恼:“别走!”
随即又转为狸奴般的讨好:“我就凉一会儿……就一会儿。”
那人怔了怔,想要拨开她倔强的指尖,然而清明发了狠,攀着他的衣袖不肯撒开。
拉扯之间,裂帛之声回旋于耳。雪松气味如潺湲溪流,迎面侵袭清明灼灼生长的火焰。
窗外风雨如晦,喜房内纱幔衔香缓缓垂落,拥住柳淮书的yao身。
他笼着清明,低垂的桃花眸沾染了些许酡红,映照着一张螓首蛾眉,凤目朱唇的美人面。
指腹抚过明丽的花钿,与他的朱砂痣交叠在一起,恍惚间如电流闪过,连日积压的思绪击打着他心脏,令柳淮书身躯不由得一震。
时已黄昏,一排排的宫灯串联起郡公府此起彼伏的屋檐,想要将这蛮不讲理的大雨拒之门外。
屋内的烛火却又暗了些,那龙凤烛台堆满了鲜艳欲滴的眼泪,似在宣告这良辰美景,已到了终了的时候。
清明不合时宜地翻了个身,她高高盘起的发髻松落一只描金细刻的宝珠金簪,一缕乌发随着她的动作如藤蔓般缠绕着那只雪白的藕臂。
无人可堪挑灯续昼。
柳淮书在这黯淡烛火中,窥见了那股黑白分明的妩媚。
他喉结微动,美人絮语倏然淹没于他的掌心,留下淡淡的胭脂色,如春点桃枝,炸响阵阵春雷。
柳淮书再也忍不住,蓦然俯下身去。
下一瞬,一把金错刀挑开清明的衣襟。似有金石坠地,浓烟缓缓扯裂了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