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节摁在我牙龈,压得我疼痛难忍。
“哥哥……”糸师凛摇晃他另一只手替我求情。
我一直很爱护凛,看到他怕得发抖我就冒火,猛地一把推开糸师冴,再把凛往身后拉。
脸皮上的疼痛和热度还在,像火钳留下的烙印。我咬牙忍住,指着糸师冴挺拔的鼻梁。
“你凭什么跟踪我,凭什么你也夜不归宿但可以高高在上教训我?你看不惯我就明说啊,从头到尾,从小到大,我到底是哪里地方得罪你了,你一直一直都对我板着脸,我欠你几百万吗?我上辈子欠你的吗,然后你还记得,你记仇记到死?!”
“……”
糸师冴只在我骂出第一句时挑高眉毛,之后一直无动于衷。他看我就像在同情我,仿佛我钻牛角尖,正在某种精神病的边缘滑落。
他总是这样,不表达,就漠然看着,看得别人无所适从。
我现在就被他捉弄,身体空空地佝偻着。
“我说,冴。”我不能理解他孤独而傲慢的态度,不断后退,连糸师凛的手也拨开。我抗拒面前这个眼神冷清的同龄人,我战栗,我短促地笑了一声,“我觉得你就是有病。你不就是想打人吗,你来打啊,反正我跑不过你。要不要我把脸伸过来给你揍,还是想我把上衣撩起来方便你踹我的肚子,把我肠子都踢出来?”
我从未这样抱怨,这样失态,这样去挑衅一个人。但现在的时机好极了,连发泄对象都是最好的那个。
敏感的人不需要逃避,不需要逃进房间或去远处旅行。像这样书出来比什么都好。
终于,糸师冴那张脸上有了被撼动的迹象,他不再看我,抬头朝天上望去,像一具吊死的身体。
“姐姐,姐姐。”糸师凛走过来,执意握住我的手不让我再往后退,“哥哥他怎么可能打你,他喜欢你呀。”
黑发绿眼睛的弟弟,像精灵一样的糸师凛和我说:“哥哥真的很喜欢你,怕你出事一直悄悄跟在你后面。但他不准我一起去。”
凛的声音很脆,又轻像鸽子一样飞起来。我感觉很多翅膀在耳边经过,羽毛迅疾地掠过。
沉甸甸的罐子碰到地面,发出“哐当”一声突兀响动。我被惊动,垂眼看在脚边滚动的圆柱体,糸师冴买给我的,已经冷掉的热可可。
“凛,回去了。”
糸师冴声音清晰而疲惫。他在我视线投去之前转过身,我看到他挺拔得无可救药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摊开的手掌心里空空如也。
除了滴落的血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来,他刚才一直攥紧拳头。我以为他一直忍耐,忍着我的挑衅,忍着不真的爆发。
——他怎么可能打你,他喜欢你呀。
喜欢?
他喜欢我?
是这样吗?
我盯着已经凝固在地上的红色印记。
然后捕捉到糸师冴回头的一瞬,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什么感情都没有,他就是看我一眼又把头转过去。然后门关上,他和糸师凛消失在那道缝隙中。
我觉得脸上像是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