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尚晚,阿菩久久不回,饶丞自然担心,站在家门口来回张望。天也不好似要下雨,他实在耐不住,抓起把伞正要抬脚出门寻,那丫头才远远从巷头跑回来。
她一身酒味儿,像是早就瞄准了他手里的伞,小豹刚学捕食般,一把夺走,然后掉头又十分急切地返了回去。
“哎?”饶丞追了两步,心想大概是有人给她送回来的,但瞧着不像魏明夷,不然他定会给她送回家呀。
他提着灯,快步跟了上去。天空中淅淅沥沥滴起雨点,饶丞站在角落,静静看向正在给男子打伞的阿菩。
虽是暗夜,但估摸男子不矮,给他撑伞时,阿菩是有些费劲地踮起脚了。
回到家后,饶丞本想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她迷迷糊糊,想着怕是问不出来,便给她煮了碗醒酒汤,哄她睡觉了。
饶丞深知宿醉的滋味不大好受,他心疼闺女,第二日一早就去北镇抚司,找辛符羸给她请了假。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家长与老师合作加研究,直接推断出阿菩昨夜喝酒定是与魏明夷脱不了干系。
“我家阿菩实在肤浅,就喜欢脸好看的。”饶丞恨铁不成钢,双手一拍大腿狠狠一叹气。
辛符羸递过去一杯茶,宽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那小子模样确实不差。不过,他怂恿阿菩喝酒,实乃小人行径。”
饶丞立刻摆手,解释了一句;“我瞧昨天给阿菩送回来的,不像是他。那个体型比魏指挥使魁梧些。”
他抿了口水,细思昨夜看见的场景,补充道;“好像也是锦衣卫里的,但我离得太远了,看的不大清楚。”
锦衣卫?能和阿菩喝酒的锦衣卫,在北镇抚司就那么几个人,不是魏明夷,那弋良、陈大牛身材也都不算魁梧,这样看,还剩下谁呢。
正当辛符羸不解的时候,他的小院里走进来一名锦衣卫,他看了看饶丞,又看了看辛符羸,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辛符羸皱眉;“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直说。”
见此,那名锦衣卫也不再含糊,只不时瞟向饶丞;“额……那个,春华坊的鸨……鸨母,找饶娘子。她说昨夜看娘子……一表非凡,故心有所托,想见上娘子一面。”
对面两人坐在椅上,面色虽看着还好,但内心早已震骇。
鸨母!!!昨夜!!!饶阿菩究竟去哪里喝的酒,和谁喝的?!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辛符羸,他侧头看向饶丞道;“不妨请进来问问。”
饶丞也有此打算,起身快步走到那名锦衣卫眼前:“她在哪里?”
“还在司外等着。”
“快快请来。”
鸨母穿红戴绿,在一片素色的锦衣卫中,显得格外扎眼,她瞧见有人对自己稍加打量,眼神或轻挑、或鄙夷。
她微微垂头,伸手拉拢两边衣襟。若不是实在没打听到饶娘子的住处,她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找到北镇抚司来。
女子总会要求的比男子的多,首当其冲便是脸面这一条。她虽然头也不回地扎进污水沟里了,但不能毁了别人的名声,毕竟自己有求于人。
于是她扬起笑脸,故意嚷了声;“呦,这北镇抚司可真大啊。想请饶娘子给坊里姑娘画个像,倒是怪不容易的。”
周围本寻着八卦热闹的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又纷纷散去,鸨母在风月场里待的时间久了,男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瞒不过她。
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搁这全是男人的镇抚司里头待着,那必然是最显眼的存在,所以不管她本身工作做的好不好,这些人只会关注她是女子这一点。
女子嘛,最容易招的就是流言蜚语。虽不能以偏概全,但男人就喜欢听关于她们的风骚淫|事,尤其那些信口雌黄的。
唉,世道如此,能有什么办法。
桌上重新换了一壶热茶,辛符羸瞧了鸨母好几眼,鸨母注意到轻笑了声,对面前两人略一点头,道;“唤我云娘也成。”
“今日来,是想请饶娘子给坊里的姑娘们重新画个像。”云娘看了眼饶丞,正色道;“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事儿。”
饶丞自然知道,但一个未嫁女子常出入风月场地,怕是不大好,他刚想伸手替阿菩作罢,便见辛符羸微微冲他摇摇头。
“既然是阿菩的事,就让她来打算。”
辛符羸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唇,问道;“额……我家阿菩昨夜是……”
云娘看他不直接说明,心里也猜到八九分,她目光稍在两人间徘徊,有意忽略乐仙儿的部分;“饶娘子来过坊里吃酒。”
“独自一人?”辛符羸皱眉,他心觉阿菩断不是一个独自踏入青楼的人。
“也不是。”云娘应了声,继续道;“八处千户所的傅千户也在。”
这俩人估计是不大清楚昨夜饶娘子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