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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向春发(1 / 3)

堂内众人回头去看,乔怀澈迎着他们或好奇或讶异的目光走上前,恭敬地将手中画卷捧给了齐琮。

他不待齐琮发问,率先拱手长揖,“回禀大人,下官和潘云腾、穆文清二人,俱是昭兴九年同榜进士出身。穆文清家中贫寒,平日靠卖画勉强糊口,臣家中经营书肆一间,曾受托将穆文清的画作放在自家书肆寄售,这其中,便有兰草图。”

乔怀澈唇边漾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身处之地不是激烈争鸣的都察院二堂,而是朋友小酌相聚的诗会,他讲话慢条斯理、清晰明了,听得堂上三位御史频频点头。

齐琮道:“如此说来,乔大人倒也与此案有牵连,那便暂请于此留步,一并听审吧。”

他安顿好乔怀澈,这才将卷轴展开,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一丛生机盎然的兰花。

这副画卷的兰花,虽然运笔点墨不够洒脱自如,无法同幽兰道人这样的名家相提并论,但其势挺拔如箭,昂然直上,兰叶柔美舒放,笔法松秀明快,自有一番韵致。

画上浓叶淡花,寥寥数朵,均是形短肥而头稍尖的荷瓣。

齐琮并两位佥都御史一齐看过,心中已有定论。

他的视线停在画卷左侧的落款。

“昭兴九年三月初十,绘于礼部恩荣宴后。”

下方钤印正是醉兰生。

彼时的穆文清刚赴了恩荣宴,正是最意气风发,对未来仕途满怀憧憬的时候。

他甚至还一时兴起,信手又在画卷上题诗两句以表得志之幸。

“二甲登科喜折桂,三月兰草向春发。”

也因此,这幅画又被称为兰草图。

潘云腾此时已经彻底昏了头,他霍然起身,几步逼到乔怀澈身前,一把攥住对方的衣袖,双眼因为愤怒和不解泛着血红,“你,你怎么会还留着这幅画?!”

乔怀澈被他拽住,脸上却还是平日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在他看来,潘云腾不过是无谓的挣扎,他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他拨开潘云腾的手,淡声反问,“怎么,我不能?”

潘云腾脑中一片混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几乎没有力气去思考。

他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要搞清楚乔怀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带着那副本该被丢掉被销毁的画,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这里。

但乔怀澈始终一言不发,任由他睁大双眼,紧盯着自己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潘云腾愈发颓唐,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也颤抖得厉害,“他怀疑你,冤枉你,痛骂你,你为何还肯前来帮他?”

乔怀澈终于开口回答,却不愿看他,而是鼓励地朝着静柔微笑,“因为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文清没有弄虚作假。”

“更何况,他已经向我赔过不是了。”

穆文清死前留下的那封信,一路辗转交到他手里。

遗憾的是太迟了,人死灯灭,只言片语难诉情谊,但万幸的则是,他果真从没看错他。

潘云腾错愕地张着嘴,竟像是听不懂乔怀澈在说什么,他还想再问下去,但是齐琮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猛地抬手一拍桌案,厉声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从实招来么?”

伴随着左都御史的怒喝,潘云腾被两个杂吏一左一右压着肩膀跪下去,他面如死灰,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今日算是彻底到头了。

他大势已去,再难翻身,眼下自是树倒猢狲散。

穆家二老原本就是为了钱财守口如瓶,如今见了这阵仗,眼看着文清的冤情能够昭雪,自然是要抢着叩头认罪,将潘云腾买通他们的经过一股脑地抖落出来。

潘云腾也放弃了狡辩,木然跪坐在地,“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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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个父母能乐意叫儿子蒙冤而死呢。穆家之所以答应收下潘云腾的钱,并非是父母见钱眼开,而是为了他们仅剩的另一个儿子,潘文满。

穆家在汝宁世代躬耕,家中生计全靠几亩薄田的收成,但穆文清自小好学,素有才名,这才令一家人咬牙供他读书考官。

穆文清因家境贫寒之故,上京赴考也是和同乡举子赁一间屋子共住,他在温书之余专心作画,临街摆摊售卖,这才得以维持温饱。

尤其他常常一时兴起,与画上即兴题诗,也偶得佳句一二,久而久之,穆文清爱兰有名,书画俱佳,也在京城小有名气。

大彰庶吉士选拔,每个省份都有其固定的名额数目。

也就是说,在馆选考试中,大家并不需要力压群雄,反而是要力争比过同省出身的进士。

而潘云腾和穆文清,正是同省同乡。

仅有的一个庶吉士名额,潘云腾志在必得,但穆文清书画扬名在先,令他深觉自己处于下风,遂决心毁其名誉。

他有心打听,不多时就得知,同榜一个叫乔怀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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