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王夫子!请留步!”
清晨,拿着书的王道林刚入书院,行至紫竹走廊,就听见依稀有人唤自己,正纳闷,转头就见到了来人。
叫他留步的是李管事,头发花白,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早些年摔了一跤,故而腿脚不利索。
只不过是一小段路程,他一路疾走,便累得气喘吁吁,笑道:“幸好赶上了,总算是有和您说话的机会了。”
“李管事叫住在下,有事吗?”
王道林为人一板一眼,不善交际,除了有时与许山长汇报教学事宜,与书院其他教书夫子也不熟络,独来独往惯了。
若不是对方方才叫了他的姓,他未必反应过来。
李管事弯腰鞠了个躬,笑容满面道:“并没什么大事,小老儿就是想亲口对您道谢。”
“谢我?为何?”
“这些天我老伴病得厉害,儿子李大就回家照顾他老娘,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李管事叹了口气,皱着眉无奈说道:“岁数大了不中用,没了帮手,我腿又有旧伤,只能眼看着菜园里的杂草一日比一日高。”
随后,他神色一变,话锋一转,笑道:“今日我浇水时,发现地里杂草已被除得干干净净,问了伙房的人才知道,是您吩咐学生帮我的忙。真是多谢您呐!”
原来是这事,王道林恍然大悟。
但他心中却很诧异,昨日的处罚不过是自己被秦灼那副浑样给气着了。他只当公子哥好逸恶劳,骄奢淫逸的,根本未想过那二人会照做。
于是,王道林疑惑地问道:“您莫不是认错了?真是我的学生做的吗?”
“错不了,错不了!那二位是书院新面孔,伙房人看得真真切切。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德行都如此出众。您啊,就别谦虚了!”
李管事道谢完,便乐乐呵呵地离开了。
王道林在原地沉默地站了几息,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真是奇怪,我往日骑一天马都不累,昨日不过是拔了几个时辰草,居然有点腰酸背痛。”
课上,秦灼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见身边端坐的陆知淮好好的,不解问道:“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陆知淮侧过头,答道:“你不适只是因为从未干过农活,我出生于乡野,这些事信手拈来,自然无恙。”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秦灼拱手,歪斜着身子,百般无聊地转着毛笔,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今日老王又有什么新花样处罚咱们两个。”
陆知淮听他如此说,一改往日态度,望着讲台,居然露出一丝微笑,笃定道:“今日我不会挨罚,秦兄多保重。”
秦灼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这小子莫不是拔草拔傻了,青天白日的做大梦?
他嗤笑一声:“这些天哪次不是咱们两个一起倒霉?你今日怎么了,居然说起了大话?”
陆知淮只是微笑,并不解释。
“叮当~叮当”
钟声响起,王道林照常发放前一天的课业并点评。
这是每日课堂上最令人紧张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
王夫子严厉,多数人都在心中默念合格就好,生怕像那两个倒霉蛋一样,遭受其怒火。真是不求优异,只求活命。
“何抒怀,文章立意高,引经据典,行文严密,书袋掉太多,累赘,勉强甲等。”
“李双,另辟蹊径,言之有物,乙等。”
“张全,偏离中心,不知所云,丁等。”
“林三路,丙等。”
“王良,重做!”
“徐江,重做!”
………
如往常一样,在宣布了前面几位优等生的成绩后,除了一两个丙等的,后面的全是丁等与重做。
王道林约莫是被众人的成绩气着了,今日动作都比往日快了许多,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陆知淮和秦灼二人前。
“敢问夫子,学生的课业合格否?”
陆知淮端正坐着,与站立的王道林对上视线,不卑不亢问道。
只见王夫子眉毛抽了抽,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陆知淮……乙等。”
一时之间,四处无声。
众人听闻都僵在原地,对此有些反应不过来,王夫子一向讨厌这两人,今日居然反常了,真是让人意外。
一旁的秦灼听了,更是惊讶地瞪大眼睛,以为王道林转性了,随后的神情也充满希翼起来。他的要求不高,一个丁等就好。
“秦灼,逻辑混乱,狗屁不通,重做!”
王道林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无情说地宣布结果,冷哼一声,甩袖走到前面授课。
秦灼:“………”
怎么到他这还是重做呢?
“喂,兄弟,你不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