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看着熟睡中仍然痛苦不堪的子言,一阵心酸。
不知此前他因我在朝堂上受过多少讥讽。他从不说,我也不曾问。
今日雷子所言,我方知他在南国并非如我所想。
只道他一介世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何况他平常不曾在我面前流露出半分的不如意。
如今,不得已全都摆在了桌面。
原来在这南国,人人久居安乐,不愿相信开战在即,就算是世子之言,因我有家仇在先,也被众言官质疑。所以,他竟也无能为力。
之前的承诺皆空,心中的底气全无,加之如今的内忧外患,岌岌可危之际,难怪他突然心灰至此。
我点了安神香,饮了安神茶,和衣躺在他的身侧。
娘亲的声音响起来:“快逃,嫣然,快逃。”
我从睡梦中惊醒,心里默默回应,娘亲,我不会逃,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回来,为你们报仇。
青妹走过来说:“小姐,世子不让叫醒你,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寒将军和丁将军已经用过早饭了,在偏厅等你。”
一看已是晌午,赶紧用凉水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
片刻之后,我叫人泡了暖胃的茶送至偏厅。
一进偏厅,不等我落座,二哥就说:“我和雷子详细聊过了,情况既有比我们预想要好的,也有比我们预想更糟的。
青州和上饶被围,此次被牵连的不只是爹爹的一干手下,他和喜妹的家人也都被害。
青州余下的五万人马并未直接交由王辉代管,而是新指派了守城之主贺非,王辉依然只是个副将。
上饶余下的四万人马现在收归石右子的大军,目前石右之统辖的军队多达十六万。
眼下,石右之军队里有两支队伍从未曾参战,一只是远在密州城临时调集来的三万人马,由密州刺史之子江林所辖;另一只是被临时整编的皇家御林军一万人。目前来看,他只有七万死忠,有过参战的经验。
好消息是,青州城被波及的民众甚多,人人怨声载道。刚刚,我听雷子说起你们从前的娃娃兵团,朝廷似对这股力量完全没有在意,此次清剿没有涉及他们,但雷子说他们绝不会背叛你。
嫣然,一旦我们要杀回河洛,便可和他们联络,将他们重新聚合。而且,不知何故,石右之此次暂未将青州城的五万兵马一同带出。”
我睁大眼睛看了看雷子,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隔了好半晌,我回了神,问:“二哥,你对王辉怎么看?”
说事吧,只有说事,才能让一切悲伤和愤怒退后。
“枉爹爹和他袍泽一场,此次他虽没放冷枪,却是袖手旁观。”
“大难临头,不卖友求荣、落井下石已是难得。石右之不带他出征,只怕也有防备之心。二哥,若不争取王辉,我们胜算渺茫。”
“争取他?”
“是,不过得从王平着手。王辉之所以拘禁王平,是怕他为我们出头,他很清楚一旦王平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就没法不站在我们这一边。除了这个,二哥,你可愿意再做出牺牲?”
“我?什么牺牲?但凡能报仇,有什么不能舍?”
“娶了王平的二姐。联姻是我们争取王辉最重要的手段,更重要的是,爹爹是前车之鉴,我不信王辉就没担心过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爹爹。河洛王廷此次虽然没动王辉,却也没有让他直接成为青州之主,单是这一举措就足够让他心惊。留他,却不真心信任他。”
“好。你可是心中有想法了?”
“我初略地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兵分两路,我和雷子先行潜回青州,你留在南国,与子言一同率大军增援。”
“不可,这太冒险了。我不同意!世子也不会同意!”
“我一个人带队回去即可。”雷子忙说。
“你们听我说,我此举并非盲目。”
我的声音不疾不徐,“我离开河洛已经四年,人们已经不太记得我了,也不会料到我这个南国的世子妃会在这个时候敢于返回河洛。
再则我对青州比二哥熟悉,轻功也比你们都好,在青州我尚能确信自保无虞。此次回去,有两个目的,一是联络原来娃娃兵团之人,尤其是几个原来带队的,一旦联络上他们,再找其他的娃娃兵便相对容易。
再则是去探访王平,如果他还是过去的王平,念着旧情,我便代表寒家向王辉提出求娶之意,这件事单是雷子出面,王辉不可能相信。
二哥,你和子言带大军尽快赶到玉门关,你在明,我在暗,只有明暗同行,才能解玉门关之危。玉门关之危必须尽快处置,才能有精力驰援剑门关,否则一旦玉门关被突破,河洛大军一路南下,一马平川,南国将不复存在。而剑门关一旦有失,只怕南国同样守不住。”
我没有说出来的是,一旦和王辉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