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启程,晚饭之前,城门外的小山丘之上远远地看到爹爹娘亲迎风而立,我策马疾驰,待到近前,飞身跃过马头,扑到娘亲身边,未曾开口,眼泪纷纷扬扬。
娘亲搂着我,一声声唤,“我的儿我的儿,你这是要娘的命么?”
哭了许久,我转头回看爹爹,爹爹后退两步,眼里夹杂着心痛和不悦,我扑向他,竟扑个空,一个踉跄,左臂被爹爹一搭,就势一个翻身站稳,又看看爹爹,很是不解,爹爹却不看我,转身就走,我一溜烟飞奔到他跟前,拉住他的手袖,张口就问:“爹爹,你不理我?”
爹爹眼里星光闪闪,我不说话,立马挽了他的胳膊,乖乖巧巧地说:“爹爹陪嫣然走回去。”
一路上,爹爹一直不说话,偶尔侧头看我。娘亲带着人远远地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回大将军府。
文医师早已带了嬷嬷等着,爹爹沉声说道:“仔细给她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
我刚想说自己已经大好,一看爹爹冷厉的眼神不敢说话。
文医师把了脉,问了饮食活动,便去回话。娘亲过来吩咐,“嬷嬷侍候嫣然洗澡。”
我一听急了,“我一向都是自己洗漱的,再说有喜妹侍候,不用麻烦嬷嬷侍候。”一看娘亲不容商量的神情,只得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换洗好了,出来吃饭。”娘亲径直向外走去。
脱了外衫,穿小衣进了水盆。美美地泡了大半个时辰,任嬷嬷梳洗头发,这才赤脚走出来,嬷嬷伸手拟解湿衣,我一个不小心轻轻碰了碰她的睡穴,扶着软绵绵的她走到椅子坐好,拿外套挡着,褪了湿衣,穿戴整齐。
这才扶嬷嬷站起,点开她的睡穴,笑着嚷嚷,“嬷嬷,快把衣服穿好了,赶紧弄头发呀,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弄头发?好,好,好。”
我赌嬷嬷没有完成娘亲的交代,但她肯定不敢瞎说。
走到饭厅,爹爹,娘亲正陪着师父,师娘说话。都在都在,省得我回家的第一顿饭吃得不安心。
当晚我告诉喜妹,“我再强调最后一次,你和雷子若敢让任何人知道了我的其他伤处,我就再也不敢用你们了。”
喜妹很委屈,小眼神十分灰暗,“就知道威胁我们。”
“爹娘若为难你们,我保。我若不敢用你们,谁敢用。”
喜妹气呼呼地回应,“知道,知道了。你怕将军和夫人伤心,我们难道是不怕的?”
第二日,喜妹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问:“小姐,你的双鱼剑呢?”
“哟,我忘在马车里了。”她将信将疑。
这也难怪,我剑不离身,能忘在马车里?事实上是我想把这双鱼剑留给子言。我没当面送给他,师父如果问起,我也好交代。
“你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过去。”喜妹说。
说得在理。
回家没两天,就是新的一年。
在河洛,新年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穿新衣过新年,家家户户都团圆。人们都围坐在屋子里,和面擀皮剁馅烧水,要一起热热闹闹地包饺子吃饺子。
家里条件好一点的,也会给孩子三五个铜板,去买糖果子吃。条件差一些的,会烙几个肉饼,让孩子解馋。
雷子和王平进了军营,嫣家娃娃兵却顺着一波又一波地发展下去,在青州城,谁也不能小瞧了已经形成传统有了体系的娃娃兵团。
冬天的河洛格外阴冷,但有太阳的时候就大不一样,风和日丽,惠风轻扬,最适合躺在树杈上晒太阳。
这一日,喜妹推着王平过来,“你要说啥就痛快点,别磨磨蹭蹭。”
我这才注意到王平的欲言又止,拿眼看他,只等他开口。
迟疑了好半晌,他还是不说话,感觉有许多个王平在他脑子里打架,“嫣然,你还是回去问你爹吧。”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喜妹在身后气得跺脚大骂,“臭王平,胆小鬼,明明是你说将军有事的。”
我爹有事?啥事?脑子里全是浆糊。一个恍惚,我从树杈上跌了下来,饶是本能地翻转,着地时还是晚了点,左脚扭了。
闷坐在屋子里,实在无趣,吩咐喜妹:“去找找弓箭,我练练臂力。”
“你就歇歇吧,从前最不喜欢射箭,如何忽然想起来了?”
“你找是不找?”
喜妹没找来箭,倒抱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匣子过来。“怪我怪我,倒把这重要的事忘了。”
她敷衍了事地道歉,“这是你回来的那日,跑得太急,那南国世子千叮咛万嘱咐交给我的宝贝,说只能你打开。锁旁边挂着是钥匙。我回来紧张应付将军和夫人的问话,后来紧张你不在了的双鱼,倒把这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罪过罪过。”
我气得直翻白眼,一把夺过木匣子。
这是一个黄花犁的木匣,不过尺余长,匣子上有些花鸟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