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仔细看了,竟然是黄风铃和青鸟。
小心地打开来,里面竟是厚厚的一沓书信。
“还不走?给你看吧。”我拿了最上面的一页递了过去。
“不敢不敢。我以为是啥宝贝。估计是想临别前当面交给你的,一看到你飞走了,那个难过失落,看得我都不好受。小姐,我的嫣然小姐,你也太心急了,一看见雪龙,就忘了旁边还有南国的世子,难怪人家难过伤心了。”
我一直为那天没能和子言好好告别愧疚,这家伙,偏戳我痛处。本欲发火,偏她今日提及他的难过,我竟有了几分喜欢。而且还有礼物,虽说是晚了点,总比没有强。
“你忙你的,就说我累了,不许人打扰。”
“好好好。”喜妹屁颠屁颠出去了,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小心翼翼地将第一页拿起来,对着窗外。
阳光透过薄纸,透过黑字,照在我的脸上,也照进我心里。他的眉眼,他的身形,他的说笑,他的一言一行,都从眼里滑进心里,留在心底,陪着我的每时每刻。想起他来都是高高兴兴的,有他的画面都是甜甜蜜蜜的,如今还有满满一盒子书信陪着我迎来新年。
眉开眼笑地深闻着这墨香,好半晌才坐下来,认认真真地摊开信笺。人文文弱弱,字倒刚劲有力,行云流水般的赏心悦目。
没有抬头,叫人惊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那一刻之美,永留心田。如一粒粟籹之子,蹑影追风般生根萌芽,不过时日便枝繁叶茂。
我问己,不期而至却源源不断之欢喜,岂非只为伊之美和伊之异乎寻常?会否来之疾去也疾?
中原河洛,近邻之国。青州所辖,遥远之境。此前所知有限,载人载事,不过纸面文章。如今却有几分亲近,只因识得那里一女子,伊,名曰寒嫣然。”
哟,这原不是写给我的信,倒像是他的独白,有意思。
我把这第一页读了一遍,刚想放下,又觉得其中有句话没明白是怎么说的,又拿过来再读了一遍。
然后吸了口气,把桌案上的点心、茶水推到一旁,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把第一页平平整整放在桌上。
拿起第二页,还是没有抬头,也没有时间和署名。
“不见伊时那几日,心绪不宁坐卧不安。
知有将修卫常与伊同进同出,心里厌烦。然亦,他二人才更像是同类。
莫名之妒燃起,如熊熊之火,与伊并肩犹如必达之愿。
惶恐。
世间人亦各有所爱,忧伊未必喜我如此这般。
人说我上可在朝堂呈安邦定国之举措,下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湛,虽无潘安之貌,却也是谦谦君子。除了不能尚武,我哪里就配不上伊?
只是,真可男才女貌,两心相悦?”
第三页
“配得上,配不上,叫人烦恼。
别人之欢喜催生意气风发,我之欢喜却节节败退步步忧闷。
人人笑我含蓄,岂知我也率直?
独享大约是人世间里最大之贪心,夜不能寝时被这独享之心蛊惑。
向来束心而克己,这一次我且放任自己。
非伊不可,自当奋勇而往。
我不知,若是修卫不肯退,还会有何疯狂。我誓要所有挡在我和伊之间之人之物必让。
心愿伊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又忧伊肯低眉垂眼只因我身份尊贵。
时间有限,若不能在伊还未告别之时就与我两情相悦,至少得让伊心悦于我南国,心悦于此山此水。
爱屋及乌。
望南国之好能助我,让伊在告别之后也能常常忆我。如此这般,我就还有机会,其人也予我。其心也予我。”
第七页
“我知伊不如我喜欢伊一般喜欢我,不怕。只要伊心中有我,我便能水滴石穿,在伊心里牢牢扎根。
逛完花市,云间多了带土之黄风铃,皆是在花市里伊说好看的。
刚刚好九株,其兆也祥。
我二人将这九株黄风铃,每隔二尺横三竖三植于笨石旁,他日晒着太阳也能亲见。不知伊转还之时,这黄风铃会否花满枝头?
我心悦伊之笑颜,伊一笑,满世界风雨皆散。
第八页
子玉批驳我啰嗦了。我啰唆吗?话倒比从前多,不过是些家常。
伊会嫌我啰嗦吗?
唉唉唉,我不能问,却想知道。
我愿伊身安处即心安处,此后伊即使又回河洛,我又希望伊能将此心安置于南国。
南风许是不易越过秦岭了,但我可以,迎向伊之来处,一定可以等到伊。
母后曾婉言笑我,未曾年轻就已衰颓,皮相下尽显苍老,尤其令伊心疼。不能退也不敢退之时日,身系万千人,身后万丈悬崖,岂是身轻之躯所能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