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宴会从中午开始。
说是家宴,只请十余人。子玉一一向我介绍“这是舅舅舅妈;这是表妹黎云和黎月,你见过的表姐灵予和灵姝……”我一一点头见礼。
“我们南国人最讲究吃了,常在色字上下功夫,无论是主材还是配料、无论是装饰还是器皿,都要让食物在第一眼就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冲动。
然后呢,再在鲜字上做文章。须得是最合适的产地,在最合适的时辰里采摘,或是放于竹篓里或是放于井水里,常常要用新鲜的叶子垫底并遮挡,尽可能让食材保鲜,而且要在第一时间送到厨房及时处置,再用最合适的方式烹煮,尽可能留住食材最鲜美的口感,务求做到叫人吃了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子玉指着茶案上五颜六色的点心说:“你看,这桂花糕用黑木碟子盛放,一种食材,做了四种口味,白色的桂花榚最上层特制的是黑芝麻、玫瑰、金桂,看着仿佛一幅画。糕点师父还生怕这幅画略显清冷,还特地用古法红糖混合而成做了这样黄红色儿的桂花糕,让黑的白的红的黄的有个呼应和对比,这道点心才会叫人眼前一亮食欲顿生。这个点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一年四季。玫瑰代表春天,红糖代表夏天,金桂代表秋天,而黑芝麻那块以白色为主代表冬天。每个口味都刚好一口,并不影响一会儿享用主食。”
“这个是花好月圆。”子玉指着黄杨木碗说。碗中盛放着一颗不大不小的茨菇,茨菇以新鲜菊花瓣打底,上桌后侍女将热腾腾的新鲜松茸清汤倒入木碗中,白色的倒锥形茨菇的和黄色的新鲜的菊花瓣被暗黄色透亮的松茸清汤一冲调,片片叶黄晕染如画,口口鲜香甘甜扑鼻。
竹编的青白色小蒸格里是紫色的拇指茄子、红色的小胡萝卜、白色的铁棍山药、绿色的新鲜秋葵。子玉小声地说:“这是群英荟萃,都是现摘的新鲜蔬菜,可以不用调料,直接品尝其自带的清新软糯。”
“这个是五花大绑,名字虽粗鲁了些,但口味霸道,母后原嫌其油腻,因为我喜欢,所以你沾光尝尝吧。”大竹片里放了几块炸得酥脆的五花肉,旁边有一点红红的干辣椒粉。子玉调皮地教我用肉块裹卷辣椒粉。我试了试将肉片放进辣椒粉里,浅浅地裹了一层,放入嘴里已经又麻又辣,显然这辣椒粉里应该也有他们说的美味花椒。鼻尖冒汗,我倒吸一口凉气,冲子玉乐,却忍不住又吃了两片。
子玉挟出了飘在清清亮亮汤面上的酸菜和汤底的生姜和葱白,使一个白瓷勺将汤和里面炖的胡豆盛放到底窄面宽的小碗里,递给我说:“这个胡豆汤是平常百姓家最爱吃的,宫里难得做。我在外面吃到觉得挺好,告诉母后,她吃过也觉得不错,最合适解腻。这汤倒简单,只是胡豆须得是刚刚地里摘了新鲜去皮的,炖得软软的,你刚吃了麻辣,可以试试这汤。”
果然,刚刚又麻又辣的味道轻减了不少。
她又对侍女说:“你把绝代双骄里的酸菜鱼挑鱼腹的部位给嫣然尝尝。”白色的鱼片下全是红红的辣椒:长的短的,新鲜的干枯的;花椒也是两种:青色的枯黄的;葱白、葱绿……我细细地数了一下,除了鱼片,调料得有二十多种,怪不得吃起来又香又麻又辣。
她指着右侧一个小木碗:“这个是我们南国人吃了麻辣之后最喜欢的一种甜品-冰粉,也有好听的名字叫民间甘露,其浆液丰富、口感细腻,你尝尝看。”
我端起来一瞧,晶晶亮亮的,上面洒满了浓浓的红糖汁、花生碎、山楂碎,还飘着两片清新的薄荷叶,吃起来冰冰凉凉、滑滑嫩嫩、酸酸甜甜。
用过晚膳,女眷们来到东湖里之上的凉亭里,皇后娘娘令人拿来一个托盘。
“嫣然,我听子玉悄悄告诉我说你的左掌留下了伤疤,经常藏起左手,你是个姑娘家,自然不太愿意让别人看见,我令人做了件手上的饰品,你要不要试试看?”
子玉笑得合不拢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母后,嫣然已经得了一个,送她的人可不乐意她取下来。”
我慌得忙去解左手腕的扣,一急竟解不开,只能尴尬地笑。
“他是细心的孩子,我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你不用忙着取了,把这个留着,换着戴就好。”他们一家子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想什么,你做了什么,都在他们的眼里,和心里。
我看着皇后娘娘和子玉,站起来,神情专注,躬身长揖,“谢谢娘娘和公主,把嫣然的事放在心上。”
“我们南国人讲究含蓄,你们河洛人落落大方,原来还担心一个委婉一个直接会很麻烦,现在看来,倒也很好。嫣然,过来坐我下方,靠近点和我说话。”
子玉过来牵着我的手,“难得母后这么开心。她和你投缘,哥哥不知道要多开心。”
话音未落,子言走了进来。他边走边笑:“母后开心,我自然开心。”
“你不陪你父王宴请众宾,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皇后娘娘笑意盈盈。
“父王那里的酒菜多是大鱼大肉,哪里比得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