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荒无人烟的魔族战场内茫然地寻找着。
但让昭浮白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能瞬间破开了他的青金法袍的灵力屏障——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防御手段。
猝不及防,后脑勺挨了一记重击,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似有鲜血顺着脖颈流进了法袍内层。
昭浮白努力想转头回望,看清凶手的身份,但那阵阵眩晕感如恶魔的双手一般,将他拖入了沉眠的深渊。
最后时刻,在他的视野中,出现的是正滴着血的剑尖,以及旁边仰躺着的几具高阶魔族尸体。
记忆到此停止,昭浮白不再回忆洞穴里那段黑暗的日子。
两个时辰过后,床上静静躺着的黄杉青年终于能够抬起自己的双手,紧接着是双腿,随后他整个人慢慢地坐起身来。
“噼里啪啦——”
静止许久的身体,在活动下发出清脆的弹响声。
觉得差不多了,昭浮白便起身向前缓缓踱了两步。
只不过没等他走出屋门,就感觉双膝发软,灵台内针扎样的疼痛去而复返。
昭浮白不想以这种状态出门,免得突然晕倒在街上,引得旁人围观。
他索性回床上打坐,加速身体的恢复。
石丘城外的那场战斗中,他凝聚出了三簇本命灵火,光速改变了战局。
但灵火的现身,不仅需要灵力供给,更需要以神识为载体。
以昭浮白当时炼气七层的水平,最多只能召唤一朵优昙火焰。
他本想用这唯一的机会毁掉阵眼,再加上楚挽的飞剑,二人便可以破阵而出,然后祭出各种法宝反杀老妪一行人。
谁曾想楚挽这个小子是个直脑筋,打不过对方也要拼上一条性命。
心神激荡下的昭浮白也没有控制住冲动,三朵本命优昙现世,寂绝天地。
最终两朵杀人,一朵救人。
至于那老妪,昭浮白是故意将其吓跑的,他实在没有力量再召出一朵来灭口了。
逞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苏醒过来的昭浮白欲哭无泪,却一点都不后悔。
他修为倒没有太大受损,只是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神识却又消耗了个干干净净,现在甚至连储物手镯都打不开。
但这并不耽误他去找老朋友聊天。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昭浮白从床上一跃而下,打了一套毫无气势的刚体拳,充分活动开了筋骨。
嗯,不错。他对自己点点头。
尽管七岁小儿练上几天都比他打的更好。
昭浮白拂了拂衣衫,将略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束了一遍,推开院门走上了街头。
日头西斜,刚从私塾下课的孩童笑闹着奔跑在街头,叫卖的摊贩走街串巷,贵人家的小厮婢女们大包小包的采买着用品。
昭浮白脚步轻快,随着人群兜兜转转了一会,终于发现了一家据说是老字号的酒家。
“掌柜,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出来我看看——”
一进门,昭浮白便朝柜台后的老者丢了两粒碎银。
至于这银子是哪来的,翻翻楚挽的床下不就找到了?
昭浮白对此毫无罪恶感。
“好嘞,贵客稍等——”
————————
天黑了好一会,楚挽才下工回来。
小院还是那座小院,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夜旧屋的窗透出昏暗的光芒。
楚挽有所预感,加快了脚步,往屋内走去。
推开门,不大的屋子中央半趴着一位双腮晕红,眼神迷离的黄杉美人。
美人一只手以肘为支撑点向上举杯,另一只手被头给枕着。
似醉非醉,嘴里还不停地小声嘟囔着什么小草儿小花儿之类的胡话。
楚挽虽然没喝过酒,但他见得多醉酒的人。
或是撕衣怒骂,或是引吭高歌,也有一躺不起的,但很少有像昭浮白这样乖乖巧巧的醉酒状态。
嗯——比起安静躺在床上,还是现在的昭浮白更为动人。
楚挽一时间看入了神,他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你——傻站着做什么。”昭浮白觉得楚挽在门口磨磨唧唧的样子着实奇怪,于是便开口邀请道:“要不要过来喝一杯,西街街头挂着黄旗那家的米酒,滋味还不错。”
吐字清晰,逻辑分明。只是看起来很像醉了一样。
楚挽猜测昭浮白应该是酒量很好的那一类人。
他没有问昭浮白哪里来的银子买酒,只是暗暗地记下了那家酒铺,明日可以再备一些酒回来。
少年抬步向空着的那张凳子走去。
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焦味。
楚挽安静的坐在对面,透过烛光看着对面的昭浮白,双手攥住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