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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家(1 / 3)

目的地是和普华寺截然不同的方向。

导航终点是南城私立医院,私密性和安保性配得上寸土寸金的价格。

初弦在电话里仔细询问了柳伯的前因后果,但柳伯也给不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只说老爷子半月前回了本家,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立即在第一时间联系了初弦。

柳伯跟在应老爷子身边几十年,知道他手心手背的分量,最疼的、最欠缺的、最想弥补的,还是他那个早早流落在外的小孙女。

但他到底没跟在身边,不方便多说欠缺信息,剩下的由贺清越查缺补漏,他拨了院长内线,将对方的话转述给初弦。

她的指甲机械性地掐着掌心边缘,甲盖透着慌张的白,听完贺清越的话,好半天,讷讷地应了一句。

年三十的夜晚堵得水泄不通,焦躁不安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人人都想见缝插针逮一个前头先行的机会。

贺清越单手控着方向盘,打一把角度刁钻的转弯,岔开密集车流驶入相反方向,空出来的手顺势扣住初弦手指,拇指在她手背摩挲两下,带着深而刻骨的安抚意味。

但更多的,苍白的陈词滥调,他没对初弦说。

这个年纪的老人,哪怕是轻微磕碰,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风险;更何况老爷子是在湿滑地板上摔了一跤。

院长说头个小时人还清醒,态度强硬地拒绝保姆要送医的提议,保姆回厨房收拾,不过十五二十分钟再出来,老爷子脑袋软绵绵地歪在一边,已然陷入昏迷。

应董事长携应太太出席公司酒会,应如斐今夜凌晨两点的飞机落地,应二太太在古韵茶馆和富太姐妹通宵搓麻,家中唯剩应嘉涵。

也是应嘉涵拨的急救电话。

其实终南别馆有老爷子的私人医生,但老爷子乍然回本家,便给医生放了年假,谁曾想,这个节骨眼竟会出事。

还好应老爷子和医院有不错私交,对方行动效率很高,电话挂断十分钟轰然奔至前门。一阵兵荒马乱后,应嘉涵看着医护人员面色凝重地做着急救,和保姆陪同一起跟去医院。

他握着手机,沉默地深吸一口气,转身给终南别馆的柳伯打了电话。

“对了,别忘了通知她。”

柳伯大感意外,在他印象中,这两位同父异母的小少爷小小姐应该从没有联系才是。

还没等他应答,那边已然不耐烦地掐了电话。

**

距离到底是远是近,初弦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她目光茫然地看着导航上不断接近目的地的小红点,等到医院时,才惊觉后背已被冷汗濡湿。

贺清越倒车进坪,同时给她解下安全扣:“五楼ICU。你先去,别等我。”

走廊幽长深远,鼻息溢出潮冷空调和浓郁的消毒水气息,顶灯白光如一片海浪晃眼,她眼睫一眨,猛然停住脚步。

远处站着一个人,他身量很高,却也瘦,两边鬓角剃得短而干净,和他的气质一样,仿佛一碰就刺手。

他穿一件休闲款式的黑色卫衣,统一色调的黑裤,勾着黑边的限定款签名球鞋,一只手束在口袋里,另只手上下颠翻地转玩手机。

像是感应,他眼睫轻轻一敛,旋即抬起,朝她的方向。

应嘉涵和她长得很像。是那种,旁人打眼一瞧,会打从心底下定义有血缘关系的相像。

他们都很像应华年。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平静,应嘉涵收了手机,揉捏后颈时吐出一口灼热的气,几秒后眸光偏侧。

冷白光源下,他喉结轻轻地动,隔着起码七八米的距离,初弦猜他大概在说“你来了”。

脚步滞了滞,初弦稳住慌乱心神,快步向他走去。

“爷爷怎么样?”

他朝着长廊尽头一扇紧闭的门扬了扬下巴,收回眸光时重新落回她身上,一种不怀恶意的审视和打量。

“还在抢救。”顿了顿,又道:“其他人都在路上。”

初弦听出他的话中深意,微微惊讶地抿了唇。她没回避他探究视线,眼神交视时应嘉涵越过她细瘦肩头,看见身后来人。

一贯漠然冷淡的神容骤然调动起不寻常的愕然:“贺总?”

贺清越全然没看他,伸手环住初弦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骨节分明的手指后怕似地挨着她透明到仿佛一碰就碎的脸。

“刚问过老爷子情况,有点凶险。初弦,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脸色蓦地苍白。脚步一晃,险险栽倒。

突发性脑溢血,她光听这几个字,能察觉筋骨之下的鲜血淋漓。

再睁眼,强打精神镇定,她回牵住贺清越的手,脑海里乱糟糟一团,问话颠三倒四:“今晚怕是走不开了......对不起,头香没法和你一块儿烧了,你回家陪你奶奶吧。”

她记得,老太太有登普华寺烧头香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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