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秩初回她“新年快乐”。
他那边很热闹,有笑有闹,声音嘈杂。
符念嘉不由问:“你在哪?”
邵秩初说:“在同事家包饺子。”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邵秩初每说一句话都很艰难,但是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宁愿克服阻碍,跟她解释很多。
“包着包着就变成我们一人炒一道菜,比谁做的更受欢迎了。”
而符念嘉时不时就会忘记他的嗓子有问题,忍不住搭腔,“你们怎么什么都要比啊。比谁拼枪拼得快,比谁射击射得准,比谁抓到凶手用的事件短。现在比炒菜,他们怎么比得过你啊。”
没有人是不喜欢被夸的,邵秩初忍不住笑了,对她说:“生活本来是枯燥单调的,全凭一群人自己找乐子。”
符念嘉不假思索地接话:“跟我一起生活就不一样了,我觉得我比他们有趣,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过日子吗?”
邵秩初无奈地笑:“跟你聊天到头来总会聊到这上面。”
符念嘉理直气壮地说:“你早答应了我,我不就不会一直提了吗?”
邵秩初沉默了片刻,对她说:“你知道怎么说服叔叔阿姨吗?我不知道。”
提到这个,符念嘉静音了。
她现在有钱有闲,又在适婚年龄,也有了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力,按理说她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结婚,家里都不该有异议。
可邵秩初收入不高,身体残损,职业又是高风险的,就算她的父母不势利,也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配不配且不说,根本无法过上安稳的生活。
跟着他非但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到时候他人没了,既伤感情又伤自己在婚姻市场上的价值,没有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心里有着死去白月光的已婚女人,她这辈子都得伶仃孤苦,孤独终老。
在老一辈的思想观念里,纵使婚姻再不幸,只要有个老来伴,就是最淳朴的幸福,要是这点幸福都没有,人这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符洲可能被她的歪理稍微蛊惑一下,也能认同。
主要是陈茹君。
计较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平时一分钱都跟人家算得清清楚楚,清醒得可怕,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必定也是寸步不让的。
世道早就变了,不再是以牺牲奉献为主流的社会了,连体制内都开始讲有偿了。
符念嘉的一意孤行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笑话,笑话她是个恋爱脑的傻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学生时代挣的最大的一笔钱是多亏了邵秩初见义勇为才保住的。
后来他为了省钱给她买颜料,勒紧了裤腰带,自己天天吃食堂不断重复的免费饭菜,一次馆子都没下过,一样喜欢的东西都没舍得给自己买过,在外面打过工的人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等她出了校门,邵秩初又为她提供了巨大的情绪价值,只要她的运气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他都会荒唐地为她的运气庆功。
他伤得那么重,吭都不吭一声,但她只不过是失足跌了一跤,蹭破了一丁点皮,他都会心疼地轻轻给她涂抹药膏。
她仅有的自信全部是他给的,她脆弱时的矫情都是他安抚的。
再然后就是最近了,他要是不给她讲那些为人处世之道,她都不知道与人打交道有这么多门道。可以说她拿下了那么多业务,邵秩初功不可没。
她和邵秩初之间的感情,是用爱与真心浇灌和滋润的。
她扪心自问,没有邵秩初就没有她的今天,做人不能忘本。
婚姻向来都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一句“她跟他结婚又不是她父母跟他结婚”就能回避得了当下面临的问题的。
他们都不是叛逆的人,都很希望获得她父母的祝福。
符念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有主见,什么事都指望他来主导的小女人了。
她现在能够独当一面。
她深吸一口气,对邵秩初说:“我来想办法吧。”
办法她不是没有想过。
——大不了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家里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然而她要是这样不管不顾,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陈茹君可能把她扫地出门,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符洲也会因此对邵秩初产生偏见。
毕竟不尊重女方父母,罔顾女方父母的意愿强行把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拐走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人?
邵秩初忍辱负重背了锅已经够惨了,她不能再雪上加霜玷污他的名誉了。
想当初他接了符洲那根烟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妥协和迁就,扮演好女婿的角色,并不想让她夹在他和她父母中间为难。
她的确是想了办法,想到的却是所有计策里最烂的一条。
饶是邵秩初再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