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倒是忘了。
只记得那时的傅戒又脏又黑,自己恨不得躲他于千里之外,后来这人长大,十四岁斩虎首,十五岁独身创伺魔教杀伥鬼,二十岁顶替沈肆,成了江湖第一剑。
数帮派乃至朝堂极力将其拉拢,傅戒不动如松。
这人平日却像是个闷葫芦,若沈桃不主动开口,他从不说话,还爱不声不响地管着她,故沈桃极为厌恶这人。
沈家满门被灭,千机山庄被夺的前一个月,沈桃听信陆今安谗言,以贪污庄内银两的罪名刺了傅戒腹部一剑,并将其赶到江南养伤。
却不料这傻子从千里之外奔波回来救她。
沈桃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点上唇,胭脂赤如血,让她想到咬舌自尽的滋味。
这十日,陆今安这畜牲来过不下五次,都被沈桃以身体不便之名赶了出去。
今日,她露面,定是会与这厮会上一会。
沈桃冷笑。
“秋月,把我那件粉荷裙拿来,今日穿它。”
“是,小姐。”
......
千机山庄的男弟子统一居住一宽大四方庭院中,名唤“青竹院”,沈肆赋其刚正不阿,顶天立地之意。
此时青竹院的回廊里此时集满了丫头,有些面红耳赤,有些兴奋的交头接耳。
数日前下的雪已融得差不多了,房檐上滴水不止,稍不慎被淋湿了头的姑娘接连发出娇俏的嬉笑声。
“嘎吱———”
大门打开,进来一着粉裙,眉眼明媚,略施粉黛的女子。
“小姐。”
丫头们连连行礼。
“嘘———”
沈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静静在围栏前驻足,向院中间挥剑的少年看去。
傅戒只穿了一青色长袍,马尾高高被黑色发带束起,手持破冰,黑色的剑刃在空中划出白光。
他眼神不停追逐着剑锋,剑鸣声不断。
就当傅戒转身作此剑法的第二式“破风掠影”之时,他像是看到了仙人一样,神色一晃。
霎时间,手指微张,受了力的剑径直飞出,朝立定的沈桃射去。
事出突然,谁都来不及反应,众人皆呆愣在原地。
傅戒冲上来,凭借轻功踏风而起,似踩梯而上。
就在破冰剑距沈桃的鼻尖一寸之时,一只手生生握住了剑刃。
血珠渗出,傅戒腾空与沈桃两两相对,风吹起檐上风铃,叮呤作响。
“嗖———”
破冰生生被弹了回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剑光,生生将冻土凿了个大洞。
“对不起,师妹。”傅戒好似没有痛觉一般,不分一眼给自己抓过白刃的右手。
“是我的失误,险些害你受伤,待会我便去找师傅领罚。”
沈桃翻越栏杆而下,撕了自己袖上布料,捞起傅戒正在流血的手。
那伤口血肉外翻,瘆人的很。
沈桃顿时火气上涌,气呼呼道:“怎的这般不知爱护自己。”
上辈子为救她以身赴死。
这辈子又因为保护她受伤。
说罢,她将傅戒的伤口用那块布包起来,吹了吹。
傅戒惊得想要抽回手,身体明显僵硬,过了半晌才涨红着脸憋出一句知道了。
沈桃看少年这副样子,心觉好笑。
看来今年的傅戒也只是十六岁的傅戒而已。
“夭夭,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沈桃右眼皮猛然一跳,随即转头。
果真是陆今安。
沈桃心里冷笑。
看着陆今安那张人畜无害,风清俊朗的脸,还真是猜不出这十八岁的皮囊下是怎样一颗忘恩负义的黑心肝。
陆今安看到沈桃握着傅戒的手,脸都黑了,道:“夭夭未嫁,师弟未娶,男女有别,你们如此,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沈桃甜甜地笑着,娇慎道:“表字只有亲近之人可以唤,若真要讲究什么男女有别,那师兄叫我表字又合不合规矩呢?”
“夭夭你......”
陆今安被怼得哑口无言。
“师兄还是别叫我表字了,毕竟要是被我未来夫君知道了,他该不高兴了。”
沈桃梅开二度。
陆今安尴尬一笑。
时隔十日不见,沈桃这个草包怎的这般伶牙俐齿了。
前些时日多次把他从院里赶出来,今日竟还敢顶撞他!
待日后他拿下千机山庄,定要把这贱人送进醉红楼,让她尝尝被千人骑万人睡的滋味。
至于傅戒这个师弟嘛,就将其剁了喂狗罢。
“师妹啊,这些日子我担心死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