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本想要再问问傅戒的具体情况,帘子又被掀开,进来的是一黑衣中年人,其身后跟着一郎中。
“爹爹———”
此时的沈肆刚过不惑之年,两袖清风,双鬓垂着两缕长发,颇有大侠风范。
沈桃一时没忍住泣出了声,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窜。
她娘亲李氏与爹爹乃是少年夫妻,恩爱不疑,生她临盆之时遭人暗害,难产离世。
从小爹爹就对她疼爱至极,呼东不敢往西,唤西不曾顾东。
就连爹爹上辈子临死前,都是先将她藏到了暗道里,后拖着武功尽失的身子,被陆今安联合赵怀玉五马分尸,挖目刮骨。
而间接至沈肆于死地的人就是沈桃自己!
是她被情爱迷了眼睛,不听信爹爹劝告非要嫁给陆今安的。
是她把陆今安掺了去魄散的燕窝亲手熬给爹爹喝,害得其丹心被毁,最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了。
沈桃握紧拳头。
上天既然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会让那些卑劣之徒付出代价!
沈肆见女儿哭泣,有些着急,道:“夭夭,是不是哪不舒服?!!”
说罢,大声呵斥郎中,“愣着做甚,还不给小姐过来瞧瞧!”
郎中弓着腰上来,给沈桃摸脉,片刻后,畏畏缩缩道:“庄主,小姐已无大碍,继续服药谷的人开的方子即可。”
春花当真是身体力行,迈着流云步出去,不一会就把在厨房里温着的药端了进来。
看着沈肆手里冒着热气的乌黑药汤,沈桃顿时止泣,讨饶道:“爹爹,夭夭觉得自己没事了,这药汤就免了吧。”
沈肆板着脸,道:“不可,病要是反复了,你娘亲定是又得给我托梦,怪我没照顾好你。”
“是啊,良药苦口,小姐趁热喝了吧。”秋月也皱眉。
她知道自家小姐平生最不爱吃药了,每次都是又哭又闹的。
“那,要不给我五颗蜜饯?”
沈肆温言拒绝:“不可,甜食解药。”
沈桃拧过头,用态度拒绝喝药。
“庄主,这该怎么办啊?”秋月一脸苦大仇深。
只见沈肆中指食指相并,电光火石间在神态后颈点了一下。
力道不大,如蜻蜓点水,叶舟过河。
瞬间,沈桃便觉得关节肌肉凝结,不得活动了。
她睁大眼睛。
又是这招!
小时候她实在闹腾,妨碍沈肆做事,沈肆就会点她的穴,让她安静下来。
沈桃心里莫名还升起些近乡情怯。
沈肆给春花使了个眼色。
春花干脆利索地撸开袖子,捏住沈桃的下颚,把其口生生掰开。
“愣着做什么,还不来灌药?”
有了庄主的命令,看呆愣住的秋月也上来拿起装药的青瓷碗,将药汁给沈桃灌了进去。
沈桃被苦得想哭爹喊娘。
她在心里仰天长啸,重生回来做的第一件大事竟是吃药!
苦哉,苦哉。
......
紫檀香炉正冒着袅袅白烟,里面放了山庄新到的香料,熏来一室馨香。
沈桃正坐于梳妆台前,春花将她的发束成云髻,以一琉璃簪固之。
“小姐不是最厌烦练剑吗,怎么开始看剑法了?”说罢,春花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沈桃合上点满批注的书本,笑道:“说不准一烧就给我烧开窍了呢。”
曾经因一点不合心意就与庄主大闹,以命威逼的沈大小姐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开始潜心学习,甚至向她下问。
这何止是开窍,说是夺舍都不为过。
春花想。
秋月抱着汤婆子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小......小姐。”
“慢些,让你问爹爹的事情,怎么样了?”
秋月把汤婆子塞进沈桃怀里道:“庄主说您可以出屋啦。”
沈桃高热虽早已退下,但沈肆爱女心切,便让丫头看着,让她好好修养,这一修养便是十日。
这十日,她回忆了许多往事。
陆今安的父亲本与沈肆是同门师兄弟,后与其妻被伺魔教的前教主车裂,留下一仅三月大的婴孩。
沈肆不忍,将那婴孩抱回,起名为陆今安,收为门下大弟子。
陆今安最初是极为厌恶沈桃的,却在沈桃十二岁那年突然转性,明里暗里恭维她,对她说些甜话。
十几岁,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沈桃便这样掉进了糖做的陷阱里。
如今想想,夺走沈肆的一切怕不是陆今安一早就策划好的,而她沈夭夭不过是一枚好控制的棋子罢了。
而傅戒则是个乞儿,怎么来到千机山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