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总会想到林清熙对他的期望,她希望他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能像她爹一样照拂百姓。
她是一个极善良的人,她欣赏他的才华,时常鼓励他,让他不要轻易放弃。他大她整整十三岁,而她从未嫌弃他比她年长那么多。
他们从他贫寒时相识,她对他除了真心,没有其他杂念。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没了?
凌清溪从前院回来的时候,谢蕴与章向文已经吃完了。难得见谢蕴出房门,凌清溪笑道,“出来透透气也挺好,但是不要待太久,你伤着心口,没那么容易消炎。起码还要半月!”
凌清溪将他们的碗收在托盘里,章向文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就好。”
“没事,我反正待会儿要出门,顺便带到前面的厨房去。”凌清溪从偏厅的柜子里拿出药箱,这是她给那些富贵人家看病时专用的。
区别对待不是她喜欢做的事,但富贵人家就是喜欢有所区别,要想赚人家兜里的钱,可不得顺着别人的意思吗?
“凌大夫要出门看病?”章向文问道。
“不,去府尹家参加宴席。他家老夫人以前得过一场重病,我带着药箱以防万一。万一需要呢?再回医署拿,不大方便。”凌清溪回答。
章向文和谢蕴无声的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眼神,章向文自然的说,“方便带我去吗?听说姑苏是大秦除了金陵外最富裕的地方,我想去开开眼见,看看姑苏府尹官宅是不是也同别处的不一样?”
凌清溪整理药箱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章向文,“章公子什么时候对这些庸俗的东西感兴趣了?”
章向文自从得知她收留的人大多从泸州而来,便时不时往她茶园里跑。听她茶园的管事说,章公子问了很多关于泸州灾情及赈灾的情况。
一个关心民生的人,突然对富贵人家的装潢起了兴致,不是很突兀的一件事吗?
“因着陪谢兄养伤,我都快憋的要长出茧子了,所以想出去透透气。这不凌大夫刚好要去府尹官宅,好奇嘛,就想去见识见识。”章向文轻笑,解释的合情合理。
凌清溪勾起唇角,不露声色,道,“好呀,不过是小事一桩。”
自从凌清溪治好了黄老夫人的病,黄夫人和黄老夫人皆对凌清溪感恩戴德。不仅赏了许多银子给凌清溪,还帮他介绍了不少达官贵人认识。
凌清溪感谢黄老夫人提携,又教了黄老夫人不少养生之道,还教了黄夫人驻颜的方法,一来二去,倒是跟黄家人熟悉起来。
这不,黄老夫人的寿辰到了,便差人送来请柬,请凌清溪参加。
如今,他不过是带个人过去而已,添双筷子的小事,黄老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凌清溪第一次去黄府时走旁边的巷道,治好黄老夫人后,都是从正堂穿过。章向文同凌清溪一起,倒是见识了黄家的富丽堂皇。
每个穿堂屋的墙壁上都挂着名贵的字画,皆是大家手笔。摆的白色瓷器,色泽干净透彻,可不是一般货色。雕梁画柱上用了金丝染料,更显高贵。
章向文在凌清溪旁边小声的说,“真是让章某大开眼界。郾城章氏也算很有钱了,和姑苏府尹比起来,简直不够看。”
面上都能这么有钱,看不见的地方估计更多。
凌清溪但笑不语,嘴里发出一阵轻哼,说不清是什么意思。是夸赞吗?还是讽刺?
章向文也不好多问。
黄家的寿宴摆在老夫人旁边的花园里,花园开阔,有小桥流水,有各种奇花异草。在空旷的地方摆酒席,也能摆上五六桌。
黄夫人远远便看见凌清溪,拖着府尹亲自相迎,“凌大夫,您能来,待会儿老夫人指不定多高兴。”
凌清溪送上长长的礼盒,“这是柳记布行刚绣好的苏锦,牡丹花开,富贵平安,寓意极好。送给老夫人做贺礼,愿老夫人长命百岁!”
“凌大夫真是有心了!能不能长命百岁,还不是看黄大夫怎么调理?这些都是虚的,凌大夫开的养生方子才是实在。”
府尹百无聊赖的迎客,被黄夫人撞了一下,他才回神。“夫人说的自然在理。”
“谁让你说这个?”黄夫人不悦的皱眉。
黄世勋刚刚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又不敢一脸茫然,转头对黄夫人说,“客人那么多,咱们也别慢待了,就让凌大夫自行坐坐吧。”
黄老夫人的宴会办的很热闹,姑苏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凌清溪被黄老夫人邀请同坐,她先是推脱,后来也欣然应允。能与黄老夫人坐在一起,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很快看出门道来:这位年轻的大夫很得黄老夫人的喜欢。
了解黄家的人都知道,别看黄世勋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他其实惧内,又怕自己的亲娘,他家实际上是两个女人说的算。
如果能将这两个女人拿捏,相当于拿捏住了姑苏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