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得白了,身上更是有些哆嗦。
王夫人本不是口舌灵巧之人,如今猛然被人揪住此事,更是不知该如何辩解,只是一气儿的否认,又满口道自己与王熙凤血肉至亲,并无要害她的道理,但却又无法给自己证明。
且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她意料,她自以为此事做得隐秘,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即便请了太医或是大夫来,那也几乎是贾府常用之人,自然不会胡乱说话,她今天知道王熙凤有孕时,还特意去瞧了,并未看出什么异样,哪里知道如今又生出这些事来。
而如今人证物证皆在,贾赦又难得抓住二房的错处,定是咬死不肯放的,且还有王熙凤窝在李夫人怀里,只是啜泣不止,也不说话,未上脂粉的小脸,更让人看得心疼。而王夫人一时间又没有信得过的反驳之言,只那几句辩解之语,任谁来看也都像是狡辩。
贾政更是在一旁直薅胡子,指着王夫人骂毒妇,又离得远远地,好像与这般人站在一处,就要污糟了自己的名声一般。
“好了!”贾母重重将茶杯掷出,而后又转头对王熙凤道:“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事儿是你姑母没管教好下人,竟将那起子吓人纵城这样,将这样的物件摆进你们小夫妻的的房中,这事儿我必然查明白,也好让你心安,好在你现在无甚大碍,不然她便如何也难辞其咎了。”
而后便忙对着李夫人和王子腾夫人道:“两位亲家也只管放心,这事情我定会查明的,若知道是谁人如此胆大包天,我必然是不容情的。”而后又道:“说来今儿也晚了,本也不该这个时候还让你们过来,只是到底今天的两个事主都是王家人,若是不麻烦你们,怕是也不中用。”
“老太太,老太太,”王夫人跪了下来,好像忽然缓过了神来,忙哭诉道:“这件事,儿媳确实不知,您便想想,虽说这些摆件是儿媳从库房挑出来的,但是这一路得经过多少人的手,儿媳当真不知啊,不然,凤丫头既是儿媳的侄媳妇,又是儿媳的内侄女,两重亲戚关系摆在这里,儿媳何苦要这般害她啊,儿媳……”
“哼,虽说是嫡亲的姑侄,但到底也比不上自己亲生的罢,要是主子不发话,哪个下人敢……”
“闭嘴。”贾母看着撇着嘴角落井下石的邢夫人,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生了上来,两个儿媳妇都不让她省心,一个胆大包天什么事情都敢做,一个不会看些眉眼高低,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亲家母的话也未必不对……”
“老太太,老太太,”李夫人正要在说什么,便见一个丫鬟匆忙跑了进来,气色不成气色地,跪下道:“珠大爷……去了!”
“什么?”
屋内众人连着李夫人母女都也暂顾不上王氏之事,慌得都站起来,王夫人更是如疯魔了一般,便哭着,便就往贾珠的院子里去。
“珠儿啊,你这个狠心的,怎么就舍得离开我去了呢,你让我后半辈子靠谁啊。”她几乎是一下子铺在了贾珠身上,握着还未完全凉透的手,只是掉眼泪,而后又看着站屋里哭得不成样子的李纨和两三个小妾,眼睛直冒火,连随后进来的贾政也没得了脸色,过了许久才强压下情绪,只趴在床前哭,任谁都劝不走。
屋内乱成一团,院子里很快挂满了白帆。李夫人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拥挤的人,将王熙凤拉回了她自己的院子,叹了叹气道:“如今这般,你的事怕也是只能忍下了,那位……算了。咱们只看以后,从此你也都长些心罢。”
母女俩静坐在炕上对视了一眼,心中也都知道,即便是没有贾珠之事,今日贾母的样子,还有王子腾夫人一言不发的态度,他们今日定是没有结果的。
虽然他们本就知道,凭着今日之事,或许贾家最多也是禁足王夫人而已。但如今王夫人的长子没了,而王熙凤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贾家即便查出什么来,也不会再对王夫人如何了。而且,李夫人身为母亲,虽然心里也恨王夫人这般对自己女儿,但如今……她也没法再张口抓着这件事不放了。
为今之计,还是得护住王熙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要紧,只是回南的计划就又得往后拖延。
倒是晚间贾琏回来,看见留在贾家陪着王熙凤的李夫人也在,便趁着这个时候,将想要林如海为自己在扬州谋官的事情说了一番,只说让他们细细考虑,就又转身出去忙活了。
赵敏不知他们又是如何商讨此事的,只是随着贾家的报丧信一起来的,还有贾琏恳请赵敏帮忙在林如海面前说话的消息,更想要带着怀了孕的王熙凤一同来任上,赵敏看到虽然略有些吃惊,但想到京里传来的消息,虽然线人不知细里,却也知这里定有别情,赵敏也不愿细想,只回信将此事应下,又派人打点出一份丧仪连着信一同送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