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多了?
翌日不到卯时,给侍君安排的车马便出了府。
昨日遇刺,长公主府谢绝来客,将一众想要探知消息和前来问候的人拒之门外,今日却请了萧将军过府。
萧临嘉心思简单,没多想其中关窍,实则他踏入长公主府的那一刻,在其他人眼中便已然与李昀离的阵营脱不开关系。
李昀离于庭院的湖心亭设座,红泥小火炉煮着青梅酒,以为招待。
“听说长公主殿下昨日遇到刺客袭击了,臣听了以后担心得很呐,今天看到殿下没事,这才安心了。”
萧临嘉两步跨入小亭。
“将军坐。”李昀离笑笑,温起一壶酒倒了满杯,推至萧临嘉面前,“将军觉得,他们是想让孤去雍州,还是不想呢?”
萧临嘉闻言很是惊讶:“什么意思,殿下知道是谁行刺?那那为什么不去报告陛下啊!陛下可担心坏了!”
昨日消息传入宫中,小皇帝急得摔了案头砚台,连晚饭都没吃好。
“将军稍安,陛下年纪小有些事情不便告知,将军应该明白。”
萧临嘉尴尬地挠挠头,难得有人在战场以外的地方看得起他的脑子:“殿下您说。”
李昀离拿出几份军中密报给他。
“这是父王旧部纪将军传回的军报,西北灾情已渐呈失控事态,地方州府却未曾上达天听。而孤刚刚动了要去雍州的心思,便有人要对孤动手,将军觉得是谁害怕孤去雍州?”
这几份军报是真的,日前李昀离传信北方边境的纪将军,请求纪将军帮助打探消息,昨日才收到了他的回信。
密报所述皆为西北灾情,虽然地方还能支撑,但雍州递交的奏章竟无所述,实在匪夷所思。
李昀离探查消息,收到如此回复,惊觉原文中简单带过的雍州一事,其中竟还深不可测。
“莫不是……地方州府有问题,派的杀手?”
“若是地方州府,会是什么样的原因而害怕孤这个藩主亲至呢?”
萧临嘉头疼,战场诡计兵法还好,但是这些……他最怕这些你来我往利益牵扯的弯弯绕绕了!
他装模作样想了半天:
“殿下您怎么看?”
“孤想不到。”
李昀离回答得坦坦荡荡。
萧临嘉擦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嗯嗯应了两声。
李昀离笑笑,萧临嘉实乃性情中人。
“孤想不到地方州府有什么鬼,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与京中的什么人勾结,但是将军,事关雍州百姓安危。”
“将军自西北归来,当知地方州府隐瞒一日,雍州的百姓便多煎熬一日,百姓苦则苦众生,这是为官上位者的过错!”
这两句话说得萧临嘉胸中激荡,定定看着李昀离:“长公主殿下,需要臣做什么?”
萧临嘉声音洪亮,震得李昀离耳膜疼。
她缓缓道:“孤食雍州供养,当为雍州百姓谋生计,只是将军,孤从未去过雍州,父王旧部又驻扎北境……”
“这好办,臣这就向陛下请旨,陪同殿下一起去!”
不消李昀离开口,萧临嘉便已经自告奋勇。
“将军有如此大义,楚有将军如此儿郎,实乃我大楚之幸事,孤敬将军!”
萧临嘉被这一句儿郎说的浑身血热,杯一碰将青梅酒一口气饮尽了:“殿下也大义,以前是我看错了殿下!殿下其实是个为百姓着想的好殿下!”
三巡酒过,李昀离细谈雍州生计,关心国事民生,字字句句都落在萧将军的心间上。等到临别之际,萧临嘉已经彻底拜服,言语上几次三番的肝脑涂地。
直至天擦黑,才带着满腔抱负,摇摇晃晃出了长公主府。
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银台护紫微。
人都道他萧临嘉一身莽劲战场拼杀是为了功名利禄,谁人知道他一腔热血都想要救济百姓呢!
今日一趟,实在胸臆直抒,痛快!
萧临嘉走后,李昀离静坐良久。
与心思纯粹的人结交,很容易被感染,这场有预谋的拉拢,最后竟也真成了忧心百姓的促膝长谈。
她好像真的变成了身处楚国的长公主,为了自己的前路计较,为了雍州百姓筹谋。
她抬头,抿唇笑笑,饮尽杯中酒。
今日特地选的青梅酒,不醉人。
芷兰上前来:“殿下,云侍君回来了。”
李昀离微微侧头,拾七也从外面闪了进来。
“如何?”
拾七压低声答:“禀殿下,侍君今日无异象,与书院学子辩论三局皆胜,散后被几个学子拥着,同他们吃了酒,现下有些醉了。”
“只是辩论?”
“只是辩论。”
李昀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