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飞奴看着在火炉子前忙忙碌碌的元木槿,忍不住问出了声:“木姐姐,你的奶茶还没煮好么?阿依姐姐煮的可快了。”
灰头土脸的元木槿咳嗽两声,“再加些盐和酥油便好了。”
飞奴吞吞口水。“我喜欢酥油多一些的。”
“可是师兄喜欢酥油少一些的。”元木槿自言自语。
她把茶渣过滤出来,舀了满满一碗,又切了一盘马肠,整整齐齐放在盘子里。
飞奴伸出一只小手来,被她一把打掉,“这是给师兄的!”
飞奴嘟囔,“师兄才不用你做这些,他这个人就是吃泥土也会眉头不皱地咽下去。他只对两样东西感兴趣,一是毒,二是药。”
不,他还称赞了阿依的刀。或许,师兄已经变了。
元木槿捧着吃的,装作顺便的样子,走在晾晒番红花的师兄身边。
“师兄,我最近和阿依学做了奶茶,你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说着,把托盘放在他的身边。
沐云寒瞥了她一眼,“脚。”
她低头一看,原来踩到了一朵番红花。
师兄端起碗,抿了一口。她满怀希冀,双眸盛满金莲花的光芒。“好喝吗?”
沐云寒冷淡的点头,“嗯。”没有微笑,也没有称赞。
“不合师兄的胃口么?”失望的少女忍不住问。
沐云寒摇摇头,低头专心整理起了药材。
眸光里的希冀变成了嗔怒,元木槿哼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北山坡上的野苹果花落了,结着小而涩的果子。元木槿躺在树荫下,凉意从泥土钻进羊毛外衫里,冷的她一哆嗦。
为什么?
哪怕他就说一个“好”字也行啊!
偏偏是一个敷衍的,漫不经心的“嗯”。
自己做什么,师兄都不会在意吧。就像小时候,明明很讨厌那些枯燥的医案,也会为了让他称赞自己而在月光下苦背。可是流利的背诵却只得到他一句:死记硬背却不知其意,毫无天分。
她毫无天分的又何止这一件?对他这个人,她从来没有什么天分。
飞奴骑着马过来,瞅了她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木姐姐,师兄要上山去了。雪莲花开在很高的悬崖上,也许要三五日才能回来,我们去送送他们吧。”
元木槿把身子一扭,头埋进杂草里,声音发着闷。“师兄和经验丰富的牧民一起去,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我正好要去山下的市集买东西,便不去送他了。”
对于木姐姐生气这件事,飞奴并不大懂。不,他有些明白,但又不是十分明白。不过他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山下的市集里那些新鲜玩意完全把他的心神吸引过去了。他满眼里画着云纹的银色马鞍子,用牛羊角雕成的酒杯和刀鞘,野兽牙齿做成的项链,又香又辣的马奶酒喝一口天灵盖都要飞了,角落里的老爷爷弹着一把木头琴,曲调欢快得让人想放开喉咙唱歌,甩开衣服跳舞。
元木槿不喝马奶酒,也不看那些缀着羽毛的和五彩珠子的帽子,她打扮成当地男子的模样,心不在焉走着,逛到一家铁匠摊子面前时脚步却停下了。只见她拿起一把小刀端详了片刻,随即又放了回去。
旁边一个当地男子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又一个劲地朝她招手微笑。元木槿听不懂他说什么,走过去看见地下摆着晒干的花草,才知道原是当地的草药商贩。
摆着的有晒干的金莲花,白番红花,也有研碎的蛇胆,奇怪的是还有鹰爪、山羊骨做成的辟邪之物。
她买了些金莲花,打算回去装在香囊里挂在床头,可刚刚结完账,意外却发生了。
一个铜器摊上不知怎的打起架来,一个大叔头上挨了一下,登时流出血来。旁边的人紧忙把他扶到草药摊子这里,叽里咕噜的对摊主说着什么。
只见摊主找出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一股脑倒到伤者的头上,血液很快便把那“药末”浸湿,又汩汩流了出来。
元木槿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恰好自己的绒包里带着羊肠线,便同卖毡帽的姑娘借了骨针,上去推开手忙脚乱的摊主,拿出水囊清洗了一下伤口,就上手缝了起来。
大叔疼得大叫起来,元木槿顺手拿了几朵曼陀罗花塞在他嘴里,不一会儿大叔就昏沉沉晕过去了。
一个胖墩墩的女子哭喊着冲过来,幸好被赶回来的飞奴的拦住了。飞奴搜肠刮肚,结结巴巴地向人群解释着,这是在救人,并不是要挖脑浆子。
好在伤口并不深,元木槿缝合完毕,又在摊位上找了几株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止血。等她做完这些,才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恐惧中有三分尊敬,尊敬中又含着几成惶惑,就好像在看一头绿眸黑斑的雪豹。
元木槿不觉有些好笑,当地医术简陋,甚至巫医不分,大约把她当成了怀有异术的巫人了。
她收拾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