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和福岁一前一后走出浮图殿。
“娘娘,上次您说奴婢的师父会读书写文,奴婢回去便让师父教我来着,果然我师父学识渊博什么都懂,还有赵大人,他得空时也会教我。”
“赵大人也教你?”姜芸颇有兴趣地问。
“是啊,赵大人现在同我师父住在养兰院。”
“哦?”姜芸有些疑惑,她记得之前让刘慎安排赵旦的住处,后面的便没再多过问,没想到住在了那,“挺好的,赵大人学问造诣了得,写得一手好文章,外面好多人想跟他学他还不教呢,你好好学。”
福岁跟着姜芸往外走,今晚的姜芸散着头发,风刚好吹着姜芸的发香飘到福岁身上,福岁看着姜芸那头乌黑的长发,一时看呆了,不知何时皇后已经停了脚步,幸得他及时跟着停下,差点一脑门子撞到她身上。
这是风刚好吹散了盈月周围的薄云,皎月洒下一束束亮光。
福岁见皇后呆呆地定在原地不太对劲,顺着皇后的目光看,见月光照不到的那墙根下,丛林里有东西在大动,细听又有怪声。
福岁年龄小,因疑惑而定神又看了两眼,白花花的胳膊揽着墙边的粗松树,因树干太粗,那胳膊抱住的尚不及四分之一,弓着腰像是趴在那似的,头抵着树干,一高一低,一高一低,无意间那脸摇动中侧了过来。
虽然昏暗,可那张脸他们都认出了,是惠妃。
待福岁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垂下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而再看姜芸,她已疾步走远。
姜芸出了那浮图殿的院子,跑着绕过浮屠塔,莲花池边,一头扎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脸全部贴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不等姜芸抬头,只听是熟悉的声音,“做什么?你怎么还在这?”一股推力要将她推开,姜芸却展了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高泠的腰,糯声说,“我不走了。”她埋在他怀里嘤嘤哭泣,泪水却如同源源不断地泉水,再一次染透了他胸前的一片。
“陈焘,我不想你死,我想你活着,我错了,三年前我应该再勇敢些,到底为什么?为什么非死不可啊,我求求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你到底在做什么呀,陈焘,我爱你,我爱你……”
姜芸哭了许久许久,高泠不再试图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原本僵着的身体被姜芸哭软了,犹犹豫豫地轻拍起姜芸起伏着的薄背。
“别赶我走。”姜芸仰头,踮脚抱住高泠的脖子,唇上的眼泪染了高泠满脸,间隙里不停地说,“别赶我走。”
她哭着吻着说着,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已浑身软绵无力,收敛了方才的疯狂,退了两步站在他身前,颔首默默抽泣。
明月清辉下,姜芸抬袖擦拭糊眼的泪珠,眨了眨被浸湿的双睫,而后仰头哀求,“求求你,别死。”
高泠心里的防线彻底被摧毁了,他心软了,他心疼了,他快要痛死了,此时此刻,姜芸要他生他绝不会再动死念,姜芸要他死他现在就会去死,他终于移步朝她走近,抚了抚女人湿嫩的脸颊,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深地,深深地,吻了下去。
当唇际滑入软甜,姜芸开始下坠,他微弯着脖子让她来抱,他环揽住她细弱发热的腰枝让她来依,甜蜜与温柔的漩涡,一旦沉溺,便无法自拔。
再度睁眼时,月已西移,女人含泪的双眸,嵌在了他心头。
高泠转过身子低下,把姜芸背了起来。
她是那么地熟悉这个脊背,曾经她最爱让他背自己,可此刻她惶惶不敢承受,这样的待遇对她来说太遥远以至于陌生到她不敢再奢求,局促到不知手脚如何安放。
高泠双臂后揽蓦然将她背起,自然地双手卡在姜芸细细的腿弯里,他真是太习惯于这个动作了,梦里不知做了多少次。
月明星稀,夜空泛白。
他说:“揽着朕的脖子。”
姜芸这才将胳膊绕过他的颈,“你还是要我离开吗?”
“你留在宫里只会被朕辱骂。”
“你要是舍得你便骂,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日后一定舍不得骂我。”
“爱你?”高泠试图冷笑,尝试最后一次,“爱过而已,姜才女太过自以为是,如今我已有妻子,”
姜芸用力去拧他的胳膊,却听不见他做出反应,无奈扭动起身子,想要从他背上挣下来,“你放我下来。”
“你安安稳稳的,别乱动,你不是腿疼。”
她确实是腿疼,因路途颠簸股侧酸痛得很,下台阶时尤为费劲,她忍痛将每一步都走得端庄,自认没人能从他体态中看出异常,“要做就做彻底,一面关心我一面说些伤害我话,你这样算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脸稳妥地贴到他背上,“什么时候能从你嘴里听到实话呀,我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恨你,人人都说你暴虐,说你无德,你从不为那些罪恶作饰,又让赵旦写成文章广散出去,而事实是……”
她说着靠近高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