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耳,低声说:“在北定,那些囚禁皇子滥杀之事,是李将军做的,他只是要以天下口诛笔伐来除掉你,而你将计就计的目的只有一个,应北定李将军之意,让天下人都信你是个暴君,从而引出李将军背后是指使者……你要我恨你,然后为我寻一好夫婿让我安度余生,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
“李将军身后之人,是你不能杀的人,你要杀了他,然后以死来谢罪,让赵旦替你做这皇帝。可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今生只想你一人做丈夫。”
他呵了一声,以掩饰话到此处无力掩饰的苍白无力,“这天下将尽数握到我高泠手中,自古以来为了这个位子,多少人死去,我怎么可能,现在想去死?”
姜芸搂紧他的脖子,带着哭腔缓缓地说:“是啊,为什么,我想不出来……我想不出来到底什么事让你如此舍弃这一切。”
姜芸聪慧的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在这个计划里,他如何都预想不出姜芸竟把这些事拼凑出了差不太多的模样,他从未试想过和姜芸和他一起承担不幸,可有她在身旁,他总会觉得这世界要明朗几分。
“我是没有明天的人。”
“怎么会没有明天呢?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真相与清白都会回来,你君临天下,我伴你身旁,我们携手救苍生于水火。”
高泠沉默了。
“那日我哥哥来,是你让他告诉我,要活着,对不对?”
“我只是命他说服你不能死。”
“我哥哥知道,那日我已有要死之心,唯有陈焘能救我……高泠,我告诉你,你若死了,我不会苟活于世,你若活着,我亦不会先你而去。”
“镜子碎了,哪怕是重圆,裂痕也不会消失,你我之间不会回到从前,你的喜怒哀乐不能建立在一个人身上,旁人总归是靠不住的,你要因为自己快乐而快乐,因为自己幸福而幸福,姜芸,你可不可以,不爱我。”
“做不到。”
高泠听罢心中疼楚不能言,一路无话,他能感觉到,姜芸的手时不时会摸一摸他鬓角的白发,好似能把那几根摸黑一般,不厌其烦地摸着。
他背着她越走越慢,可长长的御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在能看到华阳宫朱红的宫门时的,高泠的耳朵被身上的人轻轻扯住,“说好了,不能赶我走。”
沉默得如块玉石的高泠终于说话了,“姜芸,朕明日派人把你送出宫去……别再回来了。”
“我不走,我不走,你若赶我走,我会恨你……”
他说:“恨吧。”
“我的心很疼,疼得无法喘息。”姜芸捂着心口,身子也僵硬了起来,她在高泠背上大口喘气,渐渐哭了出来,“你一定知道心碎的感觉,你有多疼我不会比你少半分,你若真爱我,便不该让我死于心碎,与你身旁,无论多难,我都是欢喜的。”
姜芸的哭泣折磨着高泠,一滴滴眼泪如冰刀一样碾压过他的心,日日所受心碎之苦的他,直至此时才真正站在姜芸的位置为姜芸着想。
他此前所求她能平安喜乐,不过是为求自己心安,他事事之为所预告而出的死讯,冰雪聪明的姜芸怎会察觉不出,所以她一遍遍地表达着自己随他而去的决心,永远无法抚平的腕间死痕,令高泠不能不相信姜芸的表决。
高泠无法想象此刻背上正与自己说话的人儿变成冰冷尸体时的温度,他不敢再说出让她非走不可的话,心碎的感觉他月余来日夜经历,那可真是太痛了,痛到他一夜生出白发。
“你当真会欢喜?你多久没笑过了,你见到我,想到的全都是伤心事。”
“那是因为你一直瞒着我,一直折磨我,你以后,便多让我笑笑,让我一见到你就能想到开心的事,让我为你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说时哽咽不停,高泠终说:“我骗你的,我再也不会赶你走……别再哭。”
姜芸听了他的话很快止了哭,在月亮与星星的注视下,她紧紧地揽着高泠的脖子,贴着他的身子,久违的安稳感令她心生一股快意,却很快被她压抑了下去。
找不见皇帝和皇后的言春和刘慎,瞧见皇帝背着皇后回来了,看到这意料之中的事二人不禁相视对看了一眼,后忙上前搀扶询问,“陛下,娘娘这是怎么了,要不要传御医?”
高泠摆了摆手,说:“打热水。”
众宫人在言春的示意下去抬热水。
“都退下。”高泠说完,径自背着姜芸进了内殿。
人被他安置在席上,高泠转过身子直对着噙泪的姜芸,眼睛如勾子般勾过姜芸眸中的每一根血丝,为她擦去渍了满脸泪与汗,“先洗洗。”
“热。”她说。
他忙命人为冰鉴里新添上冰砖,丝丝冷气升腾而出,在烛火下投散出柔和的光,冰在他们之间流汗、融化。
经过方才一阵闹腾,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各自沐浴了一番。
她换了一件牙色软缎袍,是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