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我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直到照片出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和旁边的人隔开了一小块距离,像是一道我和他们之间永远都跨越不过去的裂痕。
从开始就是如此,一直到最后,依然是如此。
合照是在学校里那棵樱花树下拍的,我记得在拍过集体照之后,学校里关系要好的同学们也会三三两两地拍个人的纪念照。
我没有朋友,所以我原本觉得,这种事情或许和我无关。
但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诸伏景光拿着相机,冲着我招了招手。
我过去了。
如果说高中时代还有谁和我比较相熟的话,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喊了一个金发的男同学,帮我们拍了合照。
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一张合照,也是我整个高中时代,唯一一次单独和人拍照。
但遗憾的是,底片在他手里,而在毕业之后,我们之间几乎彻底断了联系,于是那张照片至今都没能送到我的手里。
*
我们的生命轨迹是两条毫不相干的线,在过去的某一点相遇,然后延伸向各自的未来。
*
我顺利地被东工大录取。
而诸伏景光去了东大。
这件事我是在大一的盆休回家的时候才知道的。
三十年前的通讯并不算发达,手机尚未普及,最常用的联系方式还是写信和固定电话。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书桌上多了一张陌生的明信片,来自诸伏景光,内容是他考上了东京大学,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我多联系之类的客套话。
邮戳的时间是四月,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我有一瞬间想要给他回信。
但我还是没有那么做。
毕竟这只是一句错过了半年的客套话而已,过去这么久才刻意回复,总显得没那么必要。
事实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仅只是一起吃了一年的午饭而已,我甚至不能确定我们到底算不算是朋友。
但我想,至少我和他并不是亲密到可以互相通信的关系。
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就像毕业典礼的时候,他会被很多人围着讨要校服的第二颗纽扣,而我身边什么都没有。
*
大一那年的新年,我给他寄了一张年贺状。
这是我第一次寄出这种东西,但这一年,我什么都没收到。
于是大二的这一年,我没有寄。
但在新年之后,我在邮箱里发现了那封迟来了一年的回信。
大三的冬天,我犹豫了很久。
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必要维持着这种单薄到随时都能被冲散的关系。
但是最终我还是将年贺状寄了出去。
这一年,我也收到了他寄来的一张。
大四那年也是。
之后我开始读研。
研一那年,因为整天泡在研究室里时常忘记吃饭,年末的时候,我突发肠胃炎住进了医院。
等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次,他的年贺状上写的内容是:【如果方便的话,我能约你见一面吗?】
我不知道再见面能说什么。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我也是想要和他再见一面的。
那是我第一次寄年贺状以外的内容。
彼时我已经买了BP机,我将号码和应允的话写进了信里,贴上邮票,投进邮筒。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着他的回信,在这期间里,我甚至在脑海里描摹出了和他再见面时的样子。
我的头发已经留长了,自从高中之后,就再也没剪过。
我也学会了简单的穿搭和化妆,学会了融入周围的环境,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
我身上有很多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我忍不住想,想看他再见到我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两个星期之后,我等到了。
等到了来自邮局的退信。
邮戳上的内容是:查无此人。
*
热水浸透身体,蒸汽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我躺在浴缸里,望着有些遥远的天花板。
我已经不年轻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出衰老的信号。
我会在雨夜因风湿而疼痛,我会因为心脏和血压的问题,被医生勒令限制饮食。
皮肤开始变得松弛,头上的发丝也开始变得稀疏斑白。
尽管我并没有多少时间流逝的实感,在孤独当中,过去和现在好像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