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眼前一黑,晕了一阵,再睁眼时,身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老管家的儿子洪清撑着伞,居高临下审视着他,见他醒转过来,立刻厉声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快交代清楚!”
景子看了眼宿微玉,见她一脸黑沉,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就知道当是刚才争执的声音太大,才不小心把这些人引了过来。
宿微玉不想节外生枝,自认有能力从景子嘴里套出话来,所以才叫阿清小心些带着人回去,而景子被阿清打了一顿,脑子勉强清楚一点,神神鬼鬼的事情他说不清,说太多了,他们不信,容易把自己搭进去,于是也不说话。
两人默然对视,面对这群西院来的不速之客,皆没有法子开口说明白。
阿清浑身湿透,这个时候还记得给宿微玉撑伞,见没有人说话,只好道:“他说,老爷死了,他回来是为了小姐的命!”
话说完,她觉得胳膊肘一疼,低头便看见宿微玉在拧她。
“嘘。”
宿微玉摇头,提醒她不要多语。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现在宿府里轮不到她们两个人做主,要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西院这些人估计真得要造反。
洪清问:“死了,当真?”
景子手指嵌在泥地里,嗤笑一声:“是,死了,你们没见到,天南山的山匪,记了他十年,就等着这次相见,算清当年的恩怨!”
洪清眉毛一颤,仿佛明了:“那事——我知道,不过你真的没骗我?老爷出事了,商队的其他人呢?”
“自然是死了,都死了……”
景子被问得不耐烦,一挥手,抓着的烂泥甩了洪清满脸。
这招出其不意,料是宿微玉也没想到他还有这力气。
不过还是像小孩子过家家,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洪清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泥点,怒道:“你做什么!”
刚做好的衣服,就这么弄脏了,脏的还是襟口这等最显眼的地方,真是晦气!边上的人见状,眼疾手快架起景子扔到洪清面前,洪清骂人的话刚到嘴边,一看景子如□□一般跌趴在他脚边,立刻吓得跳起来,生怕他又脏了自己的鞋。
景子斜眼,半死不活地支起身子,喘着气儿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话说了一半,他嗤嗤笑个不停,喉咙里仿佛卡了东西,指着宿微玉硬咳两声,一个“她”字刚冒出来,就被洪清打断:“住口!”
宿微玉扭头看他,洪清冷脸:“把他带下去,等打听清楚了消息再做定夺!”
说完,立刻换了副脸色对宿微玉,算不上太客气,但礼节还在,道:“小姐且先回去歇着,不必太担心,有什么消息,我会差人来告诉阿清。”
宿微玉嗯了一声,耷拉着脑袋,见景子似笑非笑斜眼看她,后背顿时生起一片鸡皮疙瘩,她没有犹豫地牵住阿清的手带着她往回走,小声问:“昨天叫你去典当的东西可当了?”
阿清摇头:“没,还没来得及去。”
宿微玉若有所思,想了一转,脚下步子加快:“没当就别当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带些轻便的衣服——”
“啊?”阿清没等她话说完,眼泪就先一步夺眶而出,“小姐,你真的要赶我走!”
两个人拐过一棵老树,宿微玉定住脚步:“不是赶你走,是我们一起走。”
她回头瞄了眼身后,仔细解释:“老头要带周束寻仙问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就放任他一人去。”
说着,小门那边的人已经散去,只留一人拿了条铁链挂在门上,宿微玉渐渐恢复寻常声音,捂着腮帮子嘟囔:“且景子说的要是真的,我们不能在这里多留了,早些离开,保命最重要。”
那两人就差指着她说“咱俩把她干了,家产平分,各自逍遥”了,洪清还知道演一演,做一做场面戏,景子是连演都懒得演。
他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又好像什么都说了,一句“老爷死了”似真似假,给了宿微玉当头一棒,离府的事情不能再等,她多在这里待一刻,危险便多一分。
阿清一惊,道:“他们难道想造反?”
宿微玉沉默须臾,牵着阿清的手轻轻晃动:“不知道,不管如何,早些做打算是好的。”
阿清后知后觉:“小姐,我脑子笨,嘴也笨,总是说错话,刚才多嘴了,倘若惹祸——”
宿微玉打断她的话:“不打紧。”
天色沉沉,她瞥了眼东升的月亮,声音染上无奈与困倦:“门上了锁,西院的人盯着,今天定是出不去了,请大夫的事先放一放,只愿明早我还活着。”
这罪该她受,幸亏只是疼,死不了人,再忍忍吧,明日起早去找老头和周束,问问他们接下来的去处。
人界太大,她只了解了个大概,从前在既安界,想去哪施个遁形术,或是骑个剑直接飞就成,现在别说飞了,她身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