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短腿,从东屋走到西屋都要喘气,阿清腿脚倒是好,但也不能把她当做驼物的驴使,想要远行,到底还是要准备个代步的玩意儿。
阿清应了句好,脑袋里灵光一闪,安慰她:“我知道个土方子,能治牙疼,咱们回去试试!”
宿微玉盯着阿清,心里不信,只是有些敷衍地点头,心想,真的假的?别给她治死了 ,最后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
阿清拍胸打包票:“小姐放心,保证管用!我们村的土医都用这法子治牙疼!”
宿微玉半信半疑,跟着她回到房中,转头就见阿清自院里拿了块砖进来,宿微玉心中一凛,问:“你要做什么?”
阿清认真道:“拍晕,拍晕就不疼了!”
宿微玉:“……”
她就不该信她的鬼话,拍晕?照她的手劲,拍死还差不多!
宿微玉连连摆手:“有话好好说,这病不打紧的,不治也行,不治也行……”
阿清敲敲砖块,又掂量掂量,道:“别怕小姐,我心里有数——”
宿微玉见求饶没用,脚下一溜风儿,窜上.床,脑袋闷在被子里,死活不肯起,道:“阿清,我真没事,天晚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随即一动不动假装睡去。
阿清见此,不再继续纠缠,乖乖自床边坐下,忍不住感慨轻叹:“年纪青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宿微玉躲在被窝里听见这句,一双硕大明亮的眼睛略显哀痛。
今夜安眠对她来说是个奢望,但比起被人拍晕,她还是选择自己一声不吭忍着。
牙坏了便罢,顶多日后吃不了甜食,啃不了骨头,但脑子坏了,那可是无救啊!
孰轻孰重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宿微玉两眼一闭,任凭眼角泪水染湿被子,随后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僵了半宿。
下半夜雨停,阿清也已歇下,暗夜之中仿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宿微玉半睁着眼,换了个姿势仰天呢喃:“有老鼠……”
不对,她仔细听着,又觉得不像是老鼠的声音。
那是阿清在磨牙?
这几日和阿清在一起,虽然屋子里时常只有两个人,却住出了二十个人的气势,夜夜热闹非凡,磨牙打鼾说梦话,又哭又笑还唱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群耗子成精,围在宿微玉耳边挑衅她,偏偏她还不能还手。
至于今日到底有几只“耗子”在外面作怪,宿微玉披了件外衫,忍不住出门查看。
雨后乌云散去,明月高悬,细长的门缝里传来低低的谈话声,宿微玉竖起耳朵,听见熟悉的声音:“应该直接烧了,和她娘当年一样,没人查得出来。”
“可这雨才停,没准儿过会儿还会再下——”
“下便下了,再加一点料,真燃起来就是老天爷也救不了她。”
洪清的声音传来,宿微玉绷直脊背,透过门缝看见两张猥琐异常的脸贴在一块,一宽一窄,像没剁匀的肉块,黑里透着红。
她心里有点犯恶心,避开门缝听见洪清说:“可惜那小子走了,躲过这一劫,否则他俩一起下黄泉,有什么恩怨情仇到阎王爷那儿说去,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他得意洋洋,“我们这可是替天行道!”
“万一景子说的是假话——”
“哪儿那么多万一,我派去的人至今没回消息,十天了,肯定是真的出事了,天南山的山匪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人都敢拦杀,况且之前周家的事跟他们没谈妥,原先就有仇,这一下真遇上,绝不会轻易放他们回来。”
“可景子也不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那么远的路,他一个人怎么走的回来,是不是有鬼——”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点动手!早些做完还能回去歇会儿!”
洪清抬腿一脚揣在洪溪身上,捏住他的后脖颈将他的脑袋压在门缝上。
门被硬生生撑开,院子里的景瞬间落在洪溪眼里。
宿微玉:“……”
糟了,光顾着看俩耗子打架,一时间忘了自己不是猫,也没那个逮耗子的本事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洪溪抬手,指着宿微玉:“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真见鬼了?”
宿微玉:“……”
门缝开了半掌宽,正好能塞进洪溪的鼻子和嘴,宿微玉上前一步,在离他还有半尺远的地方停下。
洪清压着脑袋,竟比宿微玉还要再高一些,事到临头,被宿微玉撞个正着,他也没办法再装好心,只得鼓着气喝出声:“小姐莫怪我无情,阎王爷叫我们来索命,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