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外的流民近千余人,最后决定跟虞薇念走的,只有六十一人。
这六十一人,都在赌,赌虞薇念所言属实,赌那一线生机。
“现在是五月,等我们走到幽州府,差不多要明年这个时候了。那时候的东北也化了冻,正是开荒耕种的好时候!”
虞薇念搀扶着李氏走在人群中间,边走边给大家伙儿打气!
“虞小娘子,不是我徐四不信你,只是我曾听闻沈家二爷去东北做生意,去的都是关内的覃州,未曾听闻沈二爷出过关。这幽州府……”
虞薇念抬眉,询问道:“徐四哥可是离阳县城里锦绣坊的掌柜?”
“正是,没想到虞小娘子倒识得在下!”徐四深感意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娘子来。
头发干枯,面色如腊,身形消瘦的都快脱了相。可即便这般,这个曾经养在深闺里的名门闺秀,脸上依旧带着坚毅。
如徐四打量虞薇念那般,虞薇念也打量起了徐四。
若不是徐四报了名字,她也是认不出面前这人。就算原主曾经在离阳城见过徐四,在经历七个月的流亡逃荒后,众人虽谈不上面目全非,相貌与之前却也是大相径庭。
收回目光,虞薇念轻笑道:“在离阳城,锦绣坊的衣裳可是甚得夫人小姐们欢心。我阿娘在世时,便与我说过,锦绣坊不止衣裳好看,掌柜的更是个妙人。”
说着,虞薇念话锋一转:“我若没记错的话,徐四哥与我家二叔是做过生意的,是以知道二叔去东北边走商,住的是覃州府。”
“只是徐四哥不知,二叔虽不曾出关,但收回来的皮子,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外货。卖皮子猎户便说了,说是幽州府土地辽阔,多的是野味山珍。只要耐的住寒,怎么也会有口饭吃。”
“徐四哥之所以不知这些,是因着这些都是二叔闲聊时说与我们听的。再者,我自幼跟在父亲身边读书认字,也看过几本游记。那书中记载的东北之地幽州,与二叔口中的无异。如此,我才敢在这迫不得已的境况下,提了此地。”
“哎哟,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小娘子竟说了这老些话来驳我。我信,我信小娘子还不成吗?我若是不信,又怎么会跟来?”徐四苦笑,赶忙求饶。
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不假。
一直被虞薇念搀扶着的李氏,听完虞薇念的一番话后,微微皱眉。
虽说阿念家中曾遭遇变故,但在十三岁以前,他们阿念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名门闺秀,说句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且阿念一直是温吞的性子,别人说什么,她都安静的听着,从不与人辩论。再者,阿念一直深居简出,只在嫁进沈家的第二日见过二弟,何时又听二弟与家中人提过幽州府?
阿念她……
除了不解,李氏心中更多的是担忧。
她不懂阿念为何要扯谎,也不想去追问,她知道阿念那孩子心善,定不会害了大家。她只是担心,担心这群人到了幽州后,发现事实不如阿念所说的那般,又会怎么样。
“阿念……”李氏握着虞薇念的手紧了紧。
倒是虞乔北,对阿姐无比信任,虚心的问道:“阿姐看的是哪本游记?那游记里可说些其他地方了?阿姐,要不你与我说说书中的趣事!”
“书中的趣事呀!”
“咳,咳!”虞薇念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就说那书中记载,除了关外的幽州府,渔阳郡,往西南去西南夷也是人烟稀少。那地儿多是少民,四季常春。唯一点不好就是那地方多障气,蚊虫蛇蚁极多。你阿姐我,最怕这些。”
其实虞薇念怕,虞乔北也怕的要死。
光是听姐姐说,他便怕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阿姐,咱换个地儿说,说说其他的地方,没蛇的!”虞乔北抱着胳膊,央求着。
人群中有人见状,笑道:“小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普天之下,哪个地方会没蛇?只是多与少的问题罢了。”
“蛇……蛇!”
一妇人听故事听的正起劲,就听到有孩子在大喊大叫,声音极其尖锐,吵的她心烦,不悦的皱起眉怒斥道:“蛇蛇蛇,蛇什么蛇,听故事就好好听故事,鬼叫什么!”
“蛇,阿姐有蛇!”
真正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个大喊着蛇的孩子,正是虞乔北。原本他听阿姐提到蛇,觉得一阵恶寒,就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一瞥眼,就瞧见小河沟的水草中间,有截微微弯曲枯树。他又觉得那玩意儿不像枯树,便想上前看个仔细。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将他的三魂吓掉两魂半。
那哪里是枯树,分明是条藏在水草里只露出来一小截身体的蛇。
这一下给虞乔北吓得够呛,快速躲到虞薇念身后,身体瑟瑟发抖,手却还不忘指着左边的小河沟。
也不知是